兩人吃了一頓飽足的大餐,又稍稍休息恢複體力,還給躺在座椅上的劉強也灌了一杯果汁,便朝着下一個車廂進發。
第六節車廂,就像一個破敗的廢品回收站。
大多數椅子都倒塌下來,七扭八歪地胡亂堆疊成一片,兩側的行李架完全坍塌,把整個地面堆得毫無下腳的地方。進門的右側,廁所的門闆破碎在地上,鏡子碎了好幾個角。
車窗玻璃和車門是整個車廂裡唯二沒有大的破損的東西,可能也跟這裡的運行機制有關。
鐘祺白倒提着引魂幡,當成探路棒,撥開破碎的座椅殘體,謹慎地從“垃圾堆”裡穿過。
走在這種零零碎碎的雜物堆就的“路”上,很容易發出噪聲。
兩人時不時擡頭看一眼分貝儀,小心翼翼地把腳下的音量控制在60分貝的範圍内。
……
4号車廂。
文惠披着外套遮住自己的頭和一部分身體,蹲在廁所對面的大件行李放置架的下層。
這列車的大件行李放置架最下面,留有一層可以塞下一個平行放倒28寸行李箱的空間,文惠裹着外套爬了進去,用外套遮掩住自己裸.露在外的部分,一動不動地龜縮着。
擁擠、逼仄的空間,反而給人一種奇怪的安全感。
外套的拉鍊邊和行李存放處外側的夾角構成的一方受限的視野,是文惠唯一可以偷偷觀察外面情況的區域。
不知道另外三個人現在在幹嘛……
他們還活着嗎……該不會,這輛車隻剩下我一個活人了吧……
這種猜測太可怕了。
周圍一片死寂,就像是空氣也凍結成了冰塊一樣。
然後,突然地,文惠聽見一行“咚、咚、咚”的腳步聲。
是他們回來了?
她剛要驚喜地出聲,卻又猛地頓住。
等等,這個腳步聲好像不太對勁……
不是鞋面跟地闆接觸的“吧嗒”聲,而是一種更頓更沉重的聲響。
文惠雙手捏緊外套的邊緣,心髒“撲通撲通”狂跳。
她順着那個夾角,死死地盯着外面那方光亮。
“咚!咚!咚!咚!”
那個“腳步”越來越近,奇怪的是,到了很近的地方,那聲音卻驟然而止。
然而視野裡,卻并沒有出現誰的腳。
聲音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四周再一次陷入死亡一般的寂靜裡。
文惠指尖顫抖,将包裹在身上的外套拉開了一些縫隙——
沒有人,也沒有鬼,目之所及,列車白色的燈光罩在灰撲撲的地闆上,什麼也沒有。
她長長地松了口氣。
然而就在下一秒——
一隻血紅色的神像挂墜“刺啦”一聲,從頭頂的上層隔闆上擦落下來,懸停在了文惠的眼前!!
文惠本能地往後一縮,狹窄的空間在這時候卻成了無法立刻調轉身體逃跑的緻命禁锢!
緊接着——
血紅色的陰牌再次急急下墜,一顆面無表情、鼻腔湧出黑血的頭顱,就仿佛被倒着吊死在陰牌上一樣猝不及防地和文惠面對面!!
漠然的,泛着死氣的雙眼筆直地看着文惠的眼睛,目光對視在一起。
一股寒氣頓時席卷了文惠的全身上下。
她已經認出了這張臉——
這分明是她已經死掉的男朋友張文濤!!!
“文,文濤,你——啊啊啊啊!!!!”
倒吊人張開了挂着黑血長滿尖牙的大嘴,嘴角頓時咧到了耳根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