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季蘭似乎是離婚了,季和沒見過他爸,也沒聽到過。
除了親媽的婚姻狀況讓季和摸不着頭腦,其餘地方都讓季和滿意:家裡人疼寵他,季蘭也經常來看他;家庭關系簡單,沒什麼七大姑八大姨;傭人們也都是和善的性子,比起做事,更像是陪老夫人過日子解悶的,應該是專門考察過人品的。
季和悄悄翻了個身,改為趴着,慢慢呼出一口氣,唉,他想那麼多幹什麼,他現在就是個嬰兒啊!上輩子早早辍學,四處漂泊,在社會裡摸滾打爬累了那麼久,他這輩子一定要全補回來,好好放松,吃好喝好,認真做一條鹹魚。
“我家有錢。”季和暗暗點頭。雖然他不介意窮苦,畢竟他上輩子窮慣了,但誰會嫌棄家裡有錢呢?
“我可以吃很多好吃的。”季和心裡繼續嘀咕。他清湯寡水也能吃,但還是不介意吃點好的,最重要的是,季和想好好養身體,一定要健健康康長大,可不能再來個胃癌了。
“我有家人。”季和開心地想。
上輩子除了一個弟弟,季和就沒其他親人了,親近的長輩倒是有,在季和困難時幫了他不少忙,後來功成名就後,季和經常看望老人家,在他心裡拿對方當半個親人。
趴在堪比小床的豪華搖籃裡,季和又胡思亂想了許久,終于,他吐出一口氣,眼露思念。
“景明,哥哥在這裡很好,你要好好活着呀!”季和在心裡默默道。
重新翻回正面朝上的姿勢,季和揮着小胖手自己拉好小被子,歪頭美滋滋地睡了。
*
時間晃悠悠過去,轉眼兩年, 又是一個秋天。今天天氣很好,深秋的太陽一點也不灼人,隻讓人感到微微的暖意。
但今天對季家來說,注定是個不太平的日子。
季和她媽季蘭女士回老宅看他了,但不是一個人,而是帶着個男人。
兩歲半的季和坐在沉默的大人之間,思緒飄遠,覺得他媽也是個厲害人物。
他還是嬰兒時沒見過他爸,也不了解他爸是個什麼情況,到底是死了,還是隻是和他媽離婚了。
後來大了點,季蘭女士也覺得兒子該知道了,季和才了解那段往事。
身為季家唯一的繼承者,季蘭從小就跟着父親母親學習如何管理公司,生活被嚴格的學習計劃填滿,卻沒有學習如何對待感情。
這也導緻了季蘭在感情上一片空白。
季和的父親陸裕安是陸家的小兒子,職業是畫家,對待藝術有着超乎尋常的迷戀。在某次宴會上,陸裕安對季蘭一見鐘情,開始了浪漫熱烈的追求。
季和覺得他媽當初還是太單純太天真了,沒談過戀愛,很容易抵擋不住甜言蜜語,他聽季老夫人講這段往事時簡直無言以對,也解開了他嬰兒時的疑惑。
陸裕安對季蘭展開了浪漫的追求,攻勢熱烈不失溫柔,他是世家出身,情商涵養都在線,季蘭撐不過一個月就和他在一起了,半年後兩人背着家長領了證,還造出了季和。
季蘭嫁過去後,兩人沒有過争吵,陸裕安對她依舊很好,隻是經常讓季蘭給他作模特,季蘭支持丈夫的工作,自己工作之餘全力配合,兩人在外人看來過得很幸福。
但好景不長,陸裕安在她懷胎三月時以采風名義出去了兩個月,回來後對她不複往日。
後來季和降生,季蘭剛出月子,就發現陸裕安已經和另一個女孩交往密切。
季蘭性格直爽,盡管商場上她善于僞裝,笑意盈盈,能夠與所有人周旋而毫不費力,但她在親近的人面前始終是那個明豔驕傲有話直說的季家大小姐。
等她向陸裕安求證,期待着一個解釋時,陸裕安卻笑着地承認了。
兩人不歡而散,最後季蘭提出離婚。
“他把我當靈感來源,說得好聽點是他的缪斯,但缪斯是可以換的,今天是我,明天就是别人了。”季蘭女士捏着自家兒子胖嘟嘟的臉,語氣平淡,“他那樣的人,不知道什麼叫愛。”
季和唏噓不已。
聽老夫人說,當初陸裕安是不同意離婚的,季蘭對他來說的确隻是個靈感缪斯,雖然後面變成了無法提供靈感的無用缪斯,但他知道季蘭是他最好的結婚對象。
不過季蘭不慣着他,她堂堂季家大小姐,最不缺的就是底氣,談崩後她直奔季家老宅,當天便和季老夫人一起敲響了陸家的門。
陸裕安雖然不是個東西,但陸老夫人和陸老爺子都是三觀極正的人,老爺子一聽便背過了氣,醒來就罵不孝子,把大兒子喊回來後,全家壓着陸裕安簽了離婚協議書。
季老夫人又以陸裕安并不關心孩子,自己孤寡想要個孩子陪伴為由将寶寶搶了過來,并取姓季,陸家全員除了陸裕安随時可以看孩子。
陸家自知理虧,覺得愧對季蘭和季家,雖然不舍,但也同意了。
陸裕安強烈反對,但陸家二老隻恨不得好好打醒這個兒子,而季蘭,頭也沒回地走了。
那之後,季蘭全心全意打理公司,将季家勢力迅速擴張到了京城,但每周都會抽出兩天時間來看看季和,逗逗寶貝兒子,季和還是很愛自家老媽的,季蘭每次回來都會帶一些吃的。
季和無比慶幸當初季蘭走得潇灑又利落,雖然季老夫人跟他說她媽離婚後把自己關進房裡哭了一夜。
而今天,季蘭又回來了,本來是沒什麼大不了,甚至季和還挺期待自己又有什麼好吃的。
但是,季蘭帶回了一個男人,還抛出自己和他已經認識半年,前幾天已經領了證的消息。
季家一衆人都懵了,就是傭人們也沒想到小姐再覓第二春時依舊是先斬後奏。
等季老夫人冷靜下來,季蘭才慢吞吞把關在門外的男人放進來。
季老夫人一看,覺得頭暈,得,又是個熟面孔。
晏家掌權人,離過婚,有個一歲半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