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五天的大雨連綿,外面的天布滿該厚厚的雲層,暗沉的分不清白天黑夜。繁華一些的街道上開了許多路燈,市中心的幾棟玻璃幕牆的辦公大樓上上下下也開着燈。
小茹正在把溫南枝寫的出差報告敲進數據文庫中,心裡想着晚上和同事們的聚餐可能因為大雨而取消,邊敲邊說:“清州以往都沒有下過這麼久的啊。該說不說,城市排水系統做的真好。”
溫南枝抽空望了一眼窗外,“嗯”了一聲以表贊同。
小茹噼裡啪啦地敲着鍵盤,突然說:“诶,溫姐,這205元要不要我幫你報銷了。”
溫南枝:“什麼?”
小茹:“車費啊。”
溫南枝心裡泛起一絲怪異。
“杜茹?”
“嗯?怎麼了?”
“上次你說臨梧離清州近?”
“對啊,怎麼了?”
“直達的高鐵票價怎麼會是205元呢?”溫南枝按照自己的感覺問了出來。
“嗯?對啊!溫姐你寫錯了?”
溫南枝搖搖頭,“不應該。”
“嘶。”小茹想打開手機地圖确認一下,她不應該連這都記錯吧,就聽見溫南枝問,“連輝宗在哪?”
“在清州附近啊。”小茹不假思索地回答。
“真的?”
“嗯?”接受到質疑,過了片刻,小茹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好像有點不對。
溫南枝一語不發站起身,站至窗前。
雨依舊沒有停的意思,外面可以清楚的看到暗沉的天,燈火通明的大樓,川流不息的馬路,街邊商店的彩燈,五顔六色的雨傘。
除了不正常的暴雨,一切都是熟悉的。
“溫姐,怎麼了?”
還是少了點什麼。
溫南枝緩緩擡起頭,平視面前的玻璃。
外面這麼暗的天……
為什麼……
沒有面前的玻璃沒有映出她的倒影呢?
“溫姐?你去哪?”
不顧小茹的疑問,溫南枝沖進這一樓的廁所。發現廁所洗手台前空蕩蕩的,沒有鏡子。
她怎麼忘了這棟金融大廈除了一至三樓裝了真正的廁所掩人耳目之外,其他的廁所都是假的。
可是……管理局需要省這點錢嗎……
或者說,她的記憶被篡改了。
那……這裡是哪?
“小茹,你的手機借我一下。”溫南枝扭過頭對廁所門口鬼鬼祟祟的小茹說。
“好……好。”小茹急忙把手機遞過去。
溫南枝打開手機照相機,卻發現手機彈出提示框——攝像頭已受到損壞。
溫南枝把手機還給小茹,小茹低頭一看,小聲說:“溫姐,我的手機攝像頭被我從樓上摔下去了……我幫你把你的手機拿過來?”
溫南枝凝神,呼了幾口氣,“不用。”
說完的一瞬間,溫南枝就消失在了原地。
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溫南枝手裡撐着一把透明傘,可全身是濕漉漉的,淩亂的頭發貼在臉上有點難受,溫南枝伸出手将前額的頭發捋到後面去。
她看街邊汽車的車窗,商鋪的玻璃,路上的積水,要麼沒有,要麼就是模糊的隻有輪廓的倒影。
剛剛她去了金融大廈的一樓,商場……
大廈的鏡子因為裝新被換了……商場的鏡子在前幾天被一個小孩不小心全砸了……手機攝像延遲是正常的……
合情合理。
手上撐的傘是一位在路邊躲雨的女孩給她的。
現在她不知道去哪了。她是什麼時候踏入這個幻境的?又是誰給她布下的?是報複嗎?
執行任務無可避免和一些人交惡,可她印象裡,還沒有一個能布下這麼強大的幻境的人。如果是,又為了什麼呢?到現在她也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溫南枝向前走着,突然想到附近有個遊樂園。她把隐進巷子裡把傘收好靠在牆上。下一秒人就出現在了兒童樂園的鏡子迷宮前。
由于暴雨天氣,露天的兒童樂園并沒有客人。
溫南枝略過印着“正在維修”的紅色告示牌,長腿一邁從緊閉的大門穿過去。
門内漆黑一片,溫南枝打了個響指。她的肩膀兩側應聲出現兩團火,散發出幽幽藍光,整個空間一下變的通徹。數不清的鏡子排列着,每一面鏡子都映照出溫南枝略顯狼狽的身影。
溫南枝目不轉睛地看着前面的鏡子,鏡子裡數不清的她也直勾勾的盯着她,仿佛被無數雙眼睛盯着。
溫南枝上前幾步,面前的映像逐漸變大,所有鏡子裡的她都上前幾步,向溫南枝靠攏。
伸出手,撫上了面前的鏡面。鏡子裡的人影幾乎與她同步。
……幾乎。
溫南枝笑了笑。
她側過頭,其他鏡子裡的她,也陸續做出了同樣的動作,但每一個都比前一個慢了那麼一點點,就像是被時間輕輕地踩了一腳刹車。
可惜是沒有什麼用的印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