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黑袍人見狀,紛紛舉起雙手,朝天拜伏。
祭台開始下陷。
林晚鐘心中一凜,迅速躍至祭台邊緣。但她剛一擡頭,便看見一層厚重的黑霧如同倒扣的罩子,将整個祭台牢牢封住。再往上看,另一層更為龐大的黑霧籠罩了整個山谷,仿佛将這片天地與外界徹底隔絕。
她眉頭緊鎖。
眼前的黑霧結界顯然不是她能輕易打破的,而台下那些黑袍人大部分是普通人,不到萬不得已,林晚鐘是不想出手傷他們的,而且身處對方的地盤,那麼多人,林晚鐘未必對付的過來。
他們的狂熱眼神卻讓她感到一陣寒意。那些依舊伏在地面卻微微擡起的頭顱下,一雙雙眼睛正用炙熱而貪婪的目光死死盯着她,仿佛她是什麼不可多得的獵物。不少黑袍人正不時舔着嘴唇,眼中閃爍着饑渴的光芒。
林晚鐘思忖片刻,縱身一躍,穩穩地落回祭台中央。
青石台面隆隆往下降。
眼前一片漆黑。林晚鐘屏住呼吸,心中暗自戒備。突然,一絲暖光從下方透出,随着石台緩緩下降,她的視線逐漸清晰,發現自己正置身于一座地宮之中。
地宮由巨大的青石磚砌成,每一塊石磚都打磨得光滑平整。牆壁高聳,頂部呈拱形,由粗壯的青石柱支撐,柱子上雕刻着盤繞的龍紋,龍眼鑲嵌着紅色寶石,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地宮内空曠而寂靜,四周牆壁上鑲嵌着無數紅燭,燭光搖曳。燭台由青銅制成,造型古樸,燭淚順着台面緩緩流下。地宮的北側,一座金光閃閃的王座矗立在高台之上。
王座前有一堆白色的東西。
林晚鐘不敢輕舉妄動,站在原地靜靜等待了片刻。地宮内依舊一片死寂,沒有任何動靜。她這才小心翼翼地邁出幾步,朝着那堆白色的東西靠近。
走的稍近些,她才看清白色的東西是一堆形态各異的紙制物。有人臉貓身的怪物;有嘴裡叼着手榴彈的千紙鶴……還有她之前見過的手持加特林的紙人。
林晚鐘掃視一圈,目光轉向王座。
王座上,一個四四方方的黑色匣子靜靜地擺放着,匣子表面光滑,反射着燭光。林晚鐘眯起眼睛,仔細打量,忽然覺得那匣子有些眼熟。
這是……手機?
就在她準備上前細看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林晚鐘瞬間警覺,猛地轉身。
隻見一隻蒼白的手從轎子的簾後緩緩伸出。簾子被那隻手輕輕掀起,露出一角黑暗。緊接着,一個全身由白紙紮成的女子從轎子裡緩緩走出。
那紙紮女子全身上下無一不是由紙制成,甚至連頭發也是用細長的紙條編織而成,絲絲縷縷垂落在肩頭,仿佛真實的發絲般柔軟。她的身體由白紙拼接而成,每一處關節都細緻入微,手臂、手指、腰肢,甚至指尖的弧度都栩栩如生。
她的身姿纖細而優雅,紙制的婚服貼合地包裹着她的身體,裙擺由無數細密的紙片折疊而成,裙擺層層疊疊,她的頭上戴着一頂紙制的鳳冠,冠上點綴着細小的紙花。
紙紮女子的臉上沒有五官。面容平滑如鏡,空蕩蕩的令人心悸。她的雙手交疊于小腹前,手指纖細修長,每一根指節都清晰可見,仿佛能随時活動。
紙紮女子的下半張臉形成一個柔和的弧度。雖然沒有嘴巴,但那弧度卻給林晚鐘一種她在笑的錯覺。
燭光搖曳,紙紮女子的身影在地宮的青石地面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林晚鐘警惕地往牆壁方向後退幾步。
“呵,你師姐不要你了。”紙新娘突然開口,語氣卻帶着一種詭異的熟稔。
林晚鐘依舊緊緊盯着紙新娘,目光如刀,卻沒有開口回應。
紙新娘似乎對她的沉默毫不在意,繼續用那種輕飄飄的語氣說道:“你師姐甯願護着那些毫不相幹的陌生人,也不願意護着你。”
紙新娘啧了一聲,語氣中帶着毫不掩飾的輕蔑:“真是可憐呢,被抛棄的感覺,不好受吧?”
林晚鐘的眉頭微微皺起。
“生氣了?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林晚鐘依舊沒有回答。
紙新娘緩緩向前邁了一步,紙制的裙擺輕輕晃動,發出細微的沙沙聲。紙新娘輕笑了一聲,空靈的聲音在地宮中回蕩:“何必強撐呢?你被抛棄了。說不定她們現在已經安全到家了。”
林晚鐘的眉頭皺得更緊,臉上帶着冷意。
紙新娘似乎對她的反應感到滿意,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微微揚起,仿佛在笑:“生氣了?那就證明我說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