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兵們站在河邊,看着溫南枝和林晚鐘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河水中,卻沒有一個人敢追下去。
“這條死河,她們跳下去,必死無疑。”為首的人冷笑一聲,揮了揮手,“走吧,以防萬一,讓他們去幾個出口守着。”
一個穿着西裝的人恭敬地問:“師兄……死河是什麼?”
“死河,凡生靈近之,皆感心神俱寒。河中有無形之力,靈力、真氣、妖力、魔息,一旦觸及水面,頃刻間便被吞噬殆盡。但在師傅手中,它不過是一件工具。”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信徒,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卻又帶着幾分滿意,“你們若能忠心耿耿,或許有朝一日,也能窺得其中奧秘。”
那個西裝信徒突然跪倒在地,雙手合十,聲音顫抖卻充滿狂熱:“師傅神通廣大,連死河都能掌控!我等凡人,能追随上師,實在是三生有幸!”
他的舉動仿佛點燃了其他人的情緒,很快,更多趕來的信徒紛紛跪倒,叩首高呼:“師傅法力無邊,我等願誓死追随!”
河水表面看似平靜,仿佛一面漆黑的鏡子,倒映着青色的微光。然而,水下卻是另一番景象。
墜入暗河的瞬間,刺骨寒意順着脊椎炸開,接着便感到一股強大的暗流從四面八方湧來,像無數隻無形的手,将她們的身體撕扯、擠壓。河水像無數張黏膩的嘴,貪婪吮吸着她們的靈力。
"别運氣!"溫南枝用口型說。
暗流裹挾着兩人浮浮沉沉,溫南枝抓緊林晚鐘的手腕。一股股橫向的激流劈開她們交握的雙手,林晚鐘像斷線的紙鸢被卷向斜後方。
"抓住我!"溫南枝在翻湧的水花中喊,卻見林晚鐘正仰面朝後漂去,三丈開外的礁石群如同巨獸獠牙,正對着她的脊椎。
溫南枝猛地蹬水折返,水流灌進她的口鼻也顧不得。她抓住林晚鐘肩膀的瞬間,林晚鐘的衣角堪堪擦過礁石鋒利的邊緣。可就在這電光火石間,溫南枝後背突然傳來鈍痛,整個人被暗流拍在凸起的礁石上。
"喀啦"
她聽見自己肋骨發出的脆響,血腥味在喉間炸開。她背過身,嘴角溢出的血絲剛滲出來就被暗流扯成紅綢,纏繞在兩人散開的發間。
林晚鐘的手臂刮蹭到一塊鋒利的石頭上,皮膚瞬間被劃開一道口子,鮮血在水中暈開,卻又很快被強力的水流沖散。她的頭也被撞了好幾下,意識開始模糊,冰冷的水讓她勉強保持清醒。
她們的身體不斷的被甩向礁石,洞壁。溫南枝的額頭撞上一塊尖銳的石頭,鮮血順着臉頰流下,染紅了她的視線。受傷的肋骨也被撞得生疼,仿佛随時會斷裂。
“師姐……咕噜……”
林晚鐘的聲音被湍急的水流聲淹沒,河水像一頭咆哮的野獸,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水流撞擊礁石的聲音如同雷鳴,夾雜着水花四濺的嘩啦聲。她拼盡全力将溫南枝推向河底的一處凹陷。
溫南枝勉強穩住身形,發現那裡似乎有一個狹窄的洞口。她咬緊牙關,伸手想要将林晚鐘拉過來。
然而,暗流的力量實在太強,林晚鐘的身體再次被甩向一旁的洞壁。她的後腦勺重重撞在石頭上,發出一聲悶響,眼前一黑,幾乎暈厥過去。溫南枝的心猛地一沉,手指死死扣住林晚鐘的手腕,不肯松開。
溫南枝拼盡全力将她拉向自己。她的手臂因用力而顫抖,後背的疼痛讓她幾乎支撐不住。
終于,溫南枝将林晚鐘拉到了洞口附近。洞口内的水流明顯平緩了許多。溫南枝趁機深吸一口氣,帶着林晚鐘奮力遊向洞口。
洞口内的空間比想象中要寬敞一些,水流也不再那麼湍急。溫南枝的呼吸略微平穩了些,但她不敢有絲毫松懈,依舊緊緊拉着林晚鐘的手,向前遊去。
遊了大約十幾米,溫南枝終于在一側的岩壁上發現了一個凸起的平台。
兩人癱倒在青苔斑駁的平台上,衣料與石面摩擦發出濕漉漉的響動。溫南枝的脊背剛貼上岩壁就疼得蜷起手指,卻仍撐着肘彎翻過身來。她并指按在林晚鐘腕脈處,靈力如蛛絲探入經脈,直到确認隻是一些皮外傷才松了氣力躺回去。
林晚鐘支起半邊身子,發梢滴落的水珠在石面洇出深色痕迹。溫南枝橫過手臂将她按回原處:“我沒事。”
洞頂滲下的水珠砸在岩壁上,水流聲在洞穴中回響。溫南枝望着洞頂岩壁開口:"阿辭。"
林晚鐘輕輕應了一聲:“嗯?”
溫南枝沉默了片刻,才低聲說道:“抱歉。”
林晚鐘一時沒反應過來,側過頭看向她:“什麼?”
溫南枝:“當時我沒有……”
她的話還未說完,林晚鐘突然支起身體,湊近了些。她的視力極好,即使在這漆黑的岩洞中,也能清晰地看見溫南枝的臉——額頭上一道猙獰的傷口從眉骨一直延伸到太陽穴,鮮血順着臉頰流下,暗紅血漬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刺目。未愈的傷口被水泡得泛白,随着她轉頭的動作又滲出血珠。
“師姐?”
溫南枝偏頭避開視線,碎發黏在傷口上:"沒事。"
溫南枝沒想到她會突然坐起來,修仙之人傷筋動骨是常事,傷口愈合得也比普通人快,沒必要讓林晚鐘知道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