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雌嚴苛的生物鐘準時将卡斯珀喚醒,從昨天進門前就斷片的意識開始回籠,回想起自己都做了什麼,卡斯珀一點點地變得僵硬。
他拒絕相信昨天那隻蟲是自己。
但懷中溫軟的觸感和目之所及的暧昧紅痕讓他連自欺欺蟲都做不到。
想到昨天那隻主動的蟲,卡斯珀簡直羞憤欲死。
他開始在精神域中呼喊罪魁禍首。
【滾、出、來!】
和他如出一轍的聲線出現,隻是語氣更加平穩溫和。
【有事?】
懷中的萊斯利還在安眠,卡斯珀不敢有什麼動作,生怕打擾了他,甚至在心髒跳動頻率加快時都有意識地加以控制,盡量保持情緒穩定。
他心情複雜地看着萊斯利美好如天使的睡顔,糾結半天還是問出了最想知道的那個。
【你喊他雄主……你們結婚了嗎?】
“卡斯珀”毫不遲疑地給出答案,他深刻地知道自己此刻在糾結什麼。
【對,我是他的雌君。】
聽到答案的那一刻,卡斯珀頓感心中一塊大石落地,但短暫的安穩過後,升起的是更加濃重的不安。
萊斯利是皇子,更是生理覺醒前就達到S級的雄蟲,極有可能成為下一任的蟲皇。
這三條中随便哪一條都能引得無數雌蟲蜂擁而至,而萊斯利全中了。
早在萊斯利醉酒後第一次向他告白時,卡斯珀就看到了那注定灰暗的未來。
他一介貧民,沒有家世,沒有權勢,沒有财富,憑着雄蟲的一點喜愛,即使成為雌君又能在那個位置上待多久呢?
多的是比他适合雌君之位的貴族雌蟲,萊斯利想休棄他更換雌君甚至都不需要猶豫。
因為他一無所有,毫無威脅。
與其落得那副凄慘下場,還不如不要開始,他賭不起。
“卡斯珀”很清楚自己此刻在想些什麼,那都是他曾經想過的。
他也給不出安慰或許諾,隻能盡量拉長記憶融合的時間。
畢竟,萊斯利喜歡的是現在這個倨傲自信光彩奪目的自己,而不是傷痕累累病态溫順的他。
*
萊斯利好久沒睡過這麼舒服的覺了。
自從發現卡斯珀總是夢魇後,萊斯利就基本沒睡過一個整覺了。
而在卡斯珀不再夢魇卻出現自毀傾向時,即使是休息萊斯利也會留出部分精神時刻提防。
上一次這樣一夜黑甜的好覺還是在他生理覺醒之前。
因為睡得太舒服了,全身都松軟軟的,萊斯利抱着他薄荷味的抱枕翻了個身趴着繼續睡。
身下的大抱枕有一瞬變得邦邦硬,又很快恢複了軟彈,萊斯利便沒在意,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覺。
兩隻卡斯珀統一地看向身上的萊斯利,鋪散開的銀白長發光澤順滑,臉頰肉微微嘟起,胸膛穩定地起伏,輕輕打着小小的呼噜。
【好可愛啊……】
這一刻,他們的心聲達成了統一。
*
終于睡飽了的萊斯利睜開眼時是懵逼的。
大片大片霜冷色的肌膚怼在他眼前,身下溫熱軟彈的觸感顯然不是他所熟悉的床品。
萊斯利顫抖着手撐起身體,順滑的銀白長發從肩頭滑落,遮住雪色的肌膚,一雙黃金瞳驚疑不定地看過去。
從飽滿的胸肌到清晰的骨骼線,從幽深的翡翠瞳到淩亂的霜藍色短發。
看清卡斯珀不着寸縷的模樣,萊斯利下意識蜷起手指,渾身燥得慌。
回想起昨天都發生了什麼,萊斯利恨不能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
啊啊啊啊!他怎麼能因為覺得是夢就那麼不矜持啊!太放肆了!
耳尖羞得通紅的萊斯利努力穩住面上的表情,搶在卡斯珀開口之前先發制蟲。
“我會負責的!”
卡斯珀面色一瞬變得十分古怪,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無比像一隻欺負良家雄子的渣蟲,而被他欺負的天真無知雄子卻認為都是自己的錯,并試圖對他負責。
先不說是他在萊斯利明确拒絕之後主動走近的,就是萊斯利真的強行使用了他來度過生理覺醒也無可厚非,全然沒有要雄蟲負責的道理。
但現在羞得全身泛粉的雄蟲卻目光堅定地看着他說要對他負責。
不可否認,卡斯珀真的無法拒絕這樣的萊斯利。
萊斯利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雙手捧起卡斯珀的臉,直視那雙清澈通明的翡翠瞳,無比認真地說道:“卡斯珀 ,你願意做我的雌君嗎?”
……他甚至都是請求詢問的語氣,而不是雄蟲慣用的理所當然的命令式話語。
卡斯珀愣在那裡,久久不語。
他似乎明白了為什麼昨天的自己願意心甘情願地侍奉萊斯利,為什麼自己願意為了萊斯利打破一直堅守的原則,為什麼自己……願意去賭一把雄蟲善變的心。
如果那隻雄蟲是萊斯利的話,他是願意的。
卡斯珀的沉默讓萊斯利的熱情與期待漸漸冷卻,前兩次慘痛的被拒經曆再次在心頭浮現。
他的心七上八下,跳得亂七八糟。
頭腦飛速運轉,萊斯利總結前兩次失敗的經驗教訓,深覺不能隻有這麼一句簡單的詢問。
他得加碼。
萊斯利從最大的好處入手,試圖勸說卡斯珀答應他的求婚。
“成為我的雌君你就不用入獄了,我保證格雷家一個字都不敢出。”
正陷入深深感動中的卡斯珀哽住了,他悶悶道:“我不怕入獄。”
他要是怕就不會直接一爪子廢了裡特·格雷,要不是警衛來得快,那隻廢物雄蟲當晚就該歸西了。
萊斯利聽到這話危險地眯起眼,“獄中的刑罰你可受不住。”
可惜萊斯利并不知道,說什麼都不能說軍雌在受刑方面不行。
這話無疑被不知天高地厚的卡斯珀當成了對他身體強度的質疑。
他回視的目光堅定中帶着一絲躍躍欲試,“我受得住。”
萊斯利直接氣笑了。
你受得住?開什麼玩笑!
你受得住個鬼啊!才半個月就被折磨得不蟲不鬼的是誰啊!
要不是卡斯珀入獄期間的所有監控錄像都被永久性删除了,他無從得知到底是什麼刑罰。不然就沖卡斯珀這副死犟的樣子,他高低得在家裡給他來一套,讓他好好長長記性。
軟的不行,那他就隻能來硬的了。
萊斯利湊近卡斯珀,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自以為很兇狠地威脅,“你不答應我就強制匹配了!憑我們的匹配度,我強制匹配的成功概率無限接近百分百,那個時候我對你就不是這麼好聲好氣的了!”
“你好好想清楚。”
卡斯珀:……
他悄悄在腦海中對自己說:【萊斯利知道他現在看起來快哭了嗎?】
“卡斯珀”沉默片刻,實誠道:【不知道。】
語氣是兇的,眼眶是紅的,捧着他臉的手是顫抖的。
這真的……很難讓蟲不心生憐愛啊。
按照卡斯珀一貫的原則,他會拒絕。
他可以死在戰場上,可以死在監獄裡,但不能是死在雄蟲的後院裡。
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去和一群雌蟲争寵,隻為了一點雄蟲施舍的信息素。
但現在,他注定失去自由和理想,他這一生也無法再為帝國創造價值。
那就讓他發揮一下最後的價值吧,讨萊斯利開心。
卡斯珀伸手抱住身上的雄蟲,他聽到自己說:“好,我願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