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泊亞隻能,自己扛。
梅菲利爾想明白的那一刻,痛恨自己到了極點。
為什麼他非要維持那副柔弱無助的假象呢?但凡他再勇敢一點,向家主展現自己的價值,他的少爺是不是就不用離開家了?
破碎的泣音響徹這一方小小的天地,無盡的淚水砸落在地毯上,被絨毛吸納幹淨。
“都怪你……膽小鬼……”
遙遠帝星的忏悔崩潰,塔泊亞一概不知。他剛爬完一座高山,站在山頂俯瞰原生态美景。
生态星球的景色一如既往的美麗,相比于他結婚時選擇的季節,這個季節的景色褪去了豔麗,更多了幾分蒼翠和濃郁的生命力。
劇烈運動後绯紅的面頰透出旺盛的活力與熱情,塔泊亞沖着遠山呼喊,肆意暢快。
氣喘籲籲的雄子撐着膝蓋,繃出的大腿肌肉線條吸引了一衆遊客的目光。
獨身的,成年的,還如此強健、有生命力的雄蟲,堪稱世間珍品。
就在第一個勇士邁出搭讪第一步時,遠方沖來一個身影,一把抱走了山頂那位耀眼迷蟲的雄子。
剩下的蟲看着空蕩蕩的崖邊,不由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雄蟲想瘋了,才虛構出那樣美好的存在。
被光速劫走的塔泊亞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超高速下,高空的氣流都可以斬殺他了,塔泊亞縮在雌父懷裡,對着心口怒吼:
“雌父!降落!趕緊的!”
他雌的!有翅膀了不起啊?S級體質了不起啊?是上将了不起啊?是上将就可以光天化日之下劫持雄蟲了嗎?
不可以!
但是森維爾才不在乎。他抱自己的蟲崽怎麼了?是個蛋的時候能抱着飛,成年了就不行了?這是什麼道理。
一路沖進莊園,塔泊亞剛落地就趴在沙發上,等着被迫坐過山車的後遺症過去。
沒良心的雌父蹲在他旁邊長籲短歎,雪上加霜。
“崽,你不行诶。怎麼越長越回去了?你蟲蛋期我抱你飛都沒事的。”
……你也知道那是個沒發育完全的蟲蛋啊。
塔泊亞暈頭轉向,連擡手指責他雌父的力氣都沒有。頭頂忽然落下輕柔的力道,溫柔梳理着他的精神域。
清泠泠的信息素和嗓音一同被塔泊亞的感官接收到。
“森維爾,你剛才說什麼?你帶着蟲蛋玩什麼了?”
“嗯?”
原本嚣張的雌父頓時啞聲,一個字不敢多說。
蘭芙細緻地梳理長子的精神域,娴熟溫柔,哪怕五年沒做過了。
長指撫順塔泊亞火紅的卷發,如同對待一隻幼年期的蟲崽,仿佛這些年的矛盾隔閡都是一場噩夢,夢醒了,他們還是親密無間的一家。
雄父突然的溫柔讓塔泊亞鼻尖發酸,畢竟他離家前說的那番話,着實誅心、狠辣。
“受委屈了?”
長子混亂糾結的精神絲早已告訴蘭芙一切,就如他預料的那般,梅菲利爾并非良配,他們也不可能長久。
蘭芙輕輕抱起他離家出走的孩子,摟在懷裡,撫順脊背,柔聲哄道:
“吃苦了吧?雄父在呢,沒事。”
被自家雄主一句話吓成鹌鹑的森維爾在一旁小聲插話:
“雌父也在呢。”
天知道他看到離家多年的長子時有多激動,再一看,發現自家孩子站在懸崖邊,吓得森維爾光速趕過去,一把抱走。
形勢緊急,他都沒來得及考慮他雄主的意見。不過,還好還好,這兩隻再見面沒有劍拔弩張,唇槍舌戰,還是很溫馨的家蟲會面場景。
森維爾蠢蠢欲動打算加入其中。
塔泊亞趴在雄父肩頭,精神域被梳理得通明透徹,脊梁上的撫摸又過于溫柔,終于,他小小聲地給雄父道歉:
“對不起……雄父,我不該說那些話的。”
蘭芙聞言,手都沒有一絲停頓。不可否認,塔泊亞的那些惡語也确實點醒了他,所以在卡洛莓斯的婚事上,他确鑿征求過幼子的意見,才同意和塔洛西家族聯姻。
隻是可惜,他的兩個孩子無論是熱烈還是溫順,似乎都沒能得到應有的幸福。
“也不算全錯。”
蘭芙輕描淡寫揭過了那場讓親緣決裂的争吵,五年過去了,他們都已經不是當初沖動的模樣,也都得到了現實的教訓。
一向最犟的孩子都率先道歉了,他再緊抓着不放,或是借機指責都不合适。
當下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解決。
“打算什麼時候離婚呢,崽崽?”
克裡希家族确實缺政壇的蟲脈,而他們又手握梅菲利爾最大把柄,利用梅菲利爾打入政治界當然是最好的選項。
但,那是傷他孩子心的渣滓。
不配留在克裡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