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司長所在的密室,白影先去刑堂領了任務失敗的責罰,
有司長的特地囑托,十分的刑罰用了二十分的力,撕裂的皮肉下熱騰騰的血流了滿地,
白影安靜地等待行刑者收手後退,渾不在意的抹去眼角沾染的血滴,提起刑堂備下的一桶鹽水兜頭澆在自己身上,
清澈見底的水吸滿血色的墨,嘩啦啦沖刷過地面,留下蜿蜒的血痕,
白影熟練地忽略無法停止顫抖和抽搐的手指,低頭看了一眼胳膊上還在流血的鞭痕,低垂的眼底掠過譏諷,
除去青石鎮山林裡和叛徒的交手,算起來,他這次的任務中受的最嚴重的傷,該數這新添的刑傷。
好在,他雖然沒能殺了楚辭,但捉回了叛逃的死士統領,将功折罪,影司司長手邊沒有比他更得用的死士,不會因此讓他抵命,以眼下這番責罰來小懲大誡,實在不出他所料。
用幹淨的繃帶緊緊在纏繞傷口,壓迫止血,再換上新的黑衣遮去痕迹,娃娃臉的死士看上去和來時一般無二,
沒能殺掉楚辭那就沒能殺掉吧,隻要能把邵衡抓回來……
狹長的甬道一片昏暗,一眼望不到頭,這是一座建在地下的巨大迷宮,所有人都是迷失在這裡的獵物,
白影一步一步走得很穩,沒有絲毫遲疑。冷漠而順從的面具從他的臉上寸寸剝離,漆黑的眼眸漾起陣陣漣漪,唯有他自己才知道,平靜的表面下激蕩着怎樣的風暴,
走過轉角,再向前,熊熊焰火将不見天日的地牢照亮得恍若白晝,黑衣的死士一腳踏入火光,眉眼彎彎,一派純然無辜的模樣,“統領大人,我們又見面了。”
“……”
理所當然的,他沒有得到任何回答,白影毫不在意,漫步來到囚犯的面前。
一人高的十字架牢牢釘進地裡,木質的材料浸透了無數囚徒的血,早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顔色,無論怎麼清洗,總有揮之不盡的血腥氣從木頭的每一道紋路上滲出來。
邵衡胳膊張開呈十字固定在木架上,足有手腕粗的繩子一圈一圈纏繞在手腕、腳踝,粗砺的麻繩支棱起尖銳的木刺,随長繩收緊而深深紮進肉裡,沒多久,就在繩子表面洇出一灘深色。
白影詳詳細細地看着囚徒被扼緊的脖頸,被迫敞開的雙臂,手腕處細碎的傷痕,眼前的場景與他心中所想一般無二,他嘴角的微笑染上一絲真心,“司長大人很器重您呢,得知您叛逃之後很不高興,下令無論如何都要把您抓回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剛才還特地吩咐我,要好好招待您。”
他來到牆邊的鐵架旁,手指虛掠過洗刷幹淨的刑具,“你背叛幽冥間,投奔楚家貴女,司長大人也很生氣。”
白影的背後,邵衡怔了一下,無形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驟然放松下來,他閉了閉眼,什麼都沒有說。
在鐵蒺藜和烙鐵之間猶豫了片刻,白影選擇了擺在第二層的一盒長針,取出其中一根,在囚徒的眼前晃了晃,“想來統領大人對這裡熟悉的很,我就不多介紹,還是直接開始吧。”
他一手搭在邵衡的肩上,另一隻手握住長針抵在青年的腰側,手上稍稍使了點力,
針尖刺破什麼東西的感覺清晰地經由針身傳導至掌心,穿透皮膚的長針再無阻礙,輕易穿過柔軟的血肉。
掌下的軀體随刑具的長驅直入而不可避免的僵硬、顫抖,白影控制着力道,直至長針半數沒入方才停手,“統領大人善使銀針暗器,這刑具正适合統領大人呢。”
意料之中的,青年低垂着腦袋,好像睡着一般,他什麼回應都沒有得到。
這隻是個開始,白影一點都不着急。正相反,他慢條斯理地取出下一根長針,就抵在前一根旁邊的另一處穴位上,如法炮制。
之後是下一根,
下一根,
再下一根。
長針插入周身死穴,不會造成太大創口的同時産生的疼痛足以讓幽冥間裡訓練有素的死士慘叫出聲,然而以異物直接刺激穴位,若掌握不好刑具的分寸,極有可能還沒拷問出情報就先讓囚徒見了閻王,因此在使用這種刑具時,行刑之人必須萬分小心,
剛巧,白影既不缺經驗,也不缺耐心,他仔仔細細地感受長針傳來的每一絲動靜,認認真真控制刺入的深淺,
狹窄的囚牢一片死寂,隻聽得到火把肆意的燃燒,和青年越來越粗重,越來越雜亂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