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扮終有破綻，”路遙不想退讓。出謀劃策的事她插不上手，暗地調查同樣不是她的長處，若是連這事兒也幫不上忙，那她豈不是被徹底排除在了行動之外，“我以為，沒有人比我更合适。”

她的醫術足夠支撐起藥谷的招牌，根本不懼幽冥間的各種試探，她和蘇琪師出同門，倘若師姐真的留下什麼線索，她是最有可能察覺的人，并且她也不是真的沒有自保之力，行動中絕對不會拖後腿。

“這……”

哪怕已經決定了會把少女納入行動當中，可深入幽冥間畢竟危險重重，稍有不慎就會受傷，腦海中路遙渾身是血氣息垂危的模樣揮之不散，小茶心裡清楚，正如她不會放棄尋找摯友，路遙也不可能明知線索在前卻無動于衷，

心中的天平搖擺不定，難以決斷。

“小茶姐——”

已經長大的小姑娘揚起頭，睜着水汪汪的眼睛，滿臉懇求可憐巴巴地看着她，往天平的一側狠狠加碼。

小茶實在遭不住，用力閉了閉眼，“可以，但是我也有幾個條件，你若不答應，我就不同意。”

眼看希望就在眼前，路遙連連點頭。

“第一，你隻需完成自己負責的部分，其他事情自有别人去做，你不準擅自行動。”

“小茶姐放心，我一定聽話。”

“第二，無論計劃成功與否，形勢不妙立刻撤退，不得拖延。”

“安全第一，我懂我懂。”

“第三，我讓阿軒和你一起去。這樣，我能放心一些。”

“……我知道了。”

敲定人選，剩下的就是諸如行動的目标、暗号、時間、路線以及雙方派出的人手、各方調度等具體的細節，

待商讨出個大概，已經到了晌午，目的達成，楚辭别過小茶和路遙，和玄武一起返回下榻的客房。

路上，沉默地聽完了全程的玄武忽地停下了腳步，低垂着頭，“玄武也可以幫主人分憂。”

腦海中不斷推算這次針對幽冥間的行動可能造成的影響從而調整着今後計劃的楚辭被這一聲沒頭沒尾的話喚回注意，腦子一時沒能夠轉換過來，鼻腔下意識飄出一聲疑問，“嗯？”

“就算是幽冥間的、那位貴人，”不同于青軒畫坊的那兩個人，常年跟在楚辭身邊的玄武知道的更多，對楚辭閉口不提的貴人的尊貴身份亦能猜出八九分，可他毫不在意，依舊幹脆，“隻要主人信我，就算是他，隻要主人下令，”

他握緊了手中的劍，恍惚間站在那兒的已不是什麼侍衛，而是一柄已經開刃飲血、正在渴求殺敵的利刃。

“玄武……”許久不曾見玄武如此鋒芒畢露殺意盡顯的模樣，楚辭愣了一下，随即，莫名的溪流自心底流淌而過，溫暖偎貼如冬日裡驅寒的爐火，将滿心籌謀的疲累盡數驅散，叫她忍不住彎起眉眼，輕快地笑了起來，“謝啦，玄武。”

她轉頭望着悠悠碧空，嘴角清淺的笑意淡去，某些暫時隐去的無形之物重新浮現，壓在女子肩頭，“非是我不信你。有句話說得好，以高門對高門，以江湖對江湖。不管怎麼說，幽冥間都算是江湖勢力，對付它們，自然還得是同樣身處江湖的青軒畫坊，我們隻從旁輔助，給些助力，已經足夠。再說了，那位小茶姑娘，可不是個簡單角色，幽冥間惹到這樣的人，勢必要付出代價。”

“此間事了，我們也該回去了，玄武，”楚辭以笑容掩去心中的思量，笑望向自己信重的侍衛，“在京城，還有麻煩等着我們呢。”

“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