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石橋之下的黑衣人,他是你的人。”
語氣是肯定的。
沉默是最好的答複。
“那小女便不與夙王叔繞彎子,昨日夙王叔這漁翁當得可還行?。”
男人眸色染上冰冷,目光淩厲落在縛愉身上,帶着審視的意味。
半晌,縛愉聞得一絲了無溫度的一句話,“你當如何,要挾本王?”
一時靜谧,隻聞呼吸淺淺聲。
“夙王是小女的救命恩人,豈敢。隻是中秋宴上,王叔竟知賢妃存了歹心,要設計我。可您到底最後救了我,那是否可以說明王叔并不想定國公府與五皇子成一派?”
縛愉可不認為像夙王這等人物,會有閑心管空事,無非是趨利避害。可心裡存了一絲異樣,盼着他是為其他原因。
縛愉:“不如小女同王叔談一筆交易如何?一樁王叔穩賺不賠的買賣。”
君夙啟用眼神示意她說下去。
“娶我。”
……
馬車已到定國公府外,素書與素靈用眼神交流,正猶豫着是否叫醒自家姑娘。
當下縛愉撐着榻沿起了身,見狀,素書上前替她整理好褶皺的襦裙,方才為其掀起簾子,讓姑娘踩着轎凳下了馬車。
素靈阖上門,轉而碰上去取冰回來的素書,後者瞧着她手上端着的膳食,“怎麼,小姐還是沒動麼?”
素靈神情恹恹的擺了擺腦袋,小姐自從宮中出來,較平常少有話,臉上笑意也少了不是一星半點。
姑娘回府連午膳都未用。
素靈:“素書,我嘴角笨,你話兒好聽,勸着姑娘多少用點膳,這餓肚子如何是好?”
“我試試,你去備些清淡些的飲食來。”素書對着她囑咐,後推了門入内。
榻上之人手中握着卷書籍,神色淡然。
錯金銀圓形銅鑒缶中的冰消失殆盡,素書将取來的冰塊添了些在裡頭。
素書躊躇上前,滿腹擔憂,“姑娘,若被李嬷嬷瞧着您這模樣,勢必要讓夫人知曉。到時候還不得過問姑娘此去發生了何事?”
縛愉觑了她眼,擱下手中的書,“素書,何時你揣摩起我的心思來了?”
素書颌首低眉,聞得姑娘話裡調侃之意,“奴婢不敢,姑娘最是孝順,便是旁人也知曉之事。奴婢打小跟着姑娘,姑娘性情,自是不會讓雙親為着擔憂。”
縛愉被這話哄着心情好了幾分,“歪理兒。”朝她擺了擺手,“竟罷,傳膳。”
李嬷嬷踏入绫琅苑時,迎面遇上撤着殘羹的婢女,進入屋中,縛愉正捧了茶盂飯後漱口。
“姑娘,張公公攜着聖旨,這會在前廳裡候着。”李嬷嬷端詳着她的裝束,“夫人命老奴喚姑娘前去。”
姑娘今日去了趟宮中,回府聖旨便下來了。這一去姑娘往後的日子好壞不知,李嬷嬷雖是嚴肅謹慎的性子,這會也望着縛愉歎了口氣。
縛愉給李嬷嬷一個安撫的眼神,便正襟率先出了内室,穿過雕梁畫棟般的長廊,不稍便到了前院。
縛愉一入廳中,便瞧見一幹衆人為首的張公公,握得一柄無雜色拂塵。
張公公見着人到場,清了清喉嚨,“縛大姑娘,咱家奉陛下來宣旨,請您接旨。”
縛愉與廳中人齊齊跪拜,聽候聖意。
張公公,從身後的小跟班裡接過聖旨,便扯着嗓門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茲聞定國公嫡女縛愉容貌端莊,秀外慧中。今朕躬聞甚悅之,特賜汝為夙王之正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另擇吉日,于下月初八完婚。”
話一甫畢,張公公将明黃的聖旨交與縛愉,笑着臉上褶子都擠在一塊,“恭喜縛大姑娘,咱家就回去複命了。”
手中的明黃昭示縛愉往後便被冠上夙王發妻之稱,縛愉斂下心中泛起的波瀾。
一旁的素靈機靈得極,立馬上前從袖中取出個荷包給張公公。
張公公暗自掂了掂重量,不輕,面上笑意愈發濃,心道:不愧是高門貴女,出手闊綽。
“奴才在這提點姑娘一句,夙王喜靜,府上并無閑雜人等。”
縛愉聽出他的話外之音,言下之意是夙王屋中并未通房。
楊氏身為一家主母,是何等精明之人,聖上身邊的紅人兒可不是随意攀上關系的。“多謝張公公提點。”
楊氏說着朝身邊的婢女使了個眼色,婢女會意,又偷塞得一袋銀子給張公公。張公公一并收下,荷包鼓鼓的回宮複命去了。
當下遣退侍女,楊氏面染憂思,縛愉看在眼裡。
“母親,這樁婚事可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