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愉感渾身發軟,四肢乏力,眼皮宛如千斤重。她輕晃了晃昏沉的頭,知道自己中了這人的計。
梁武從榻下取出迷香,對她面露詭異的笑容,“這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滋味怎麼樣?”
縛愉睨着青煙缭繞的香,知道這是藥效上來了。她心一橫,牙齒抵住舌尖,檀口裡泛起血腥,漸沉的眸中閃過一絲清明。
她趁着神智短暫的清醒,遲鈍的想着逃脫對策。“你是如何看出酒中投了藥的?”
縛愉若非習武之人,沾上這迷香也堅持不了多久。此刻隻企圖通過對話來分散他的注意力,以便伺機而動。
“大難臨頭,你這小娘們還有心思想這些?”
梁武也不怕她逃出手掌心,嘴不把門道:“此地老子常來,可沒見過哪個小厮伺候人虛頭巴腦的,當時就留了個心眼兒。不過論用藥,在内行人跟前班門弄斧,你這些技倆可不夠老子看的。”
他混迹于犬馬聲色之地多年,對這些下藥的手段,可謂是熟爛于心。
梁武在察覺到她鬼鬼祟祟時,不動聲色的當着她的面飲下杯中酒,待人走後,即刻吐出酒水,實則并未真正飲下。
而服侍梁武的青樓女子,可沒留意這般多,倩笑着飲下酒,不過幾息,倒在案上沒了聲響。
梁武探了探她的鼻息,聯想幾番,冷哼一聲道:“區區迷藥,妄想設計老子。”後他順理成章的裝暈厥,引蛇出洞。
“你就不好奇我如何會對你下手?”縛愉拖延時間。
梁武聞言仰面肆笑,而後如惡狼般的目光攫住縛愉的臉,滿不在乎道:“老子幹過的壞事可數不盡,你指的是哪件?”
他步步向她逼近,俨然動了殺意。縛愉往後退了半步,梁武話鋒一轉,邪佞道:“老子也不想知道,不過左右今天手上得沾血腥。”
趁他分心的當口,縛愉屏住氣息,朝着空氣裡揚了把粉末。
聞得一陣嗆聲,電光火石間,縛愉拖着沉重的身子奪門而出。
她灑的粉末不過是防身用的,除了拖延住時間外,别無他用。後縛愉改良了配方,往裡參了些辣椒粉,如今倒是成了道保命符,派上用場。
梁武吸入了不少粉末,臉上漲滿朱紅,顯然被辣椒嗆得不輕。他抹了臉,雙眼爬滿腥紅,裡頭淬滿狠戾。旋即跨着大步追了上去。
縛愉強撐着意識,行至在閣道間,腿越發使不上勁,廊裡空無一人。
縛愉靥上劃過汗珠,四下皆是廂房,沒了逃路。她閉了閉眸,複睜開,心裡似是下定某些決心;遂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推開廊道最盡頭的一間門,躲了進去。
“什麼人?”一柄泛着冷澤的利劍指向她的頸側,寒芒魄攝。
縛愉微微動了動眼眸,呼吸微屏,在看清屋中的人,心中緊繃着的弦,莫名松開來。後人軟了腿腳,身子順着楠門往下滑,失了神識。
手握劍柄的銀狐也是頭一遭碰着劍指咽喉,人還昏了過去的。他請示主子,人該如何處置。
梁武笃定她中了他的迷香撐不了多久,打定主意把人抓到後非得先辱後/殺。再追出來時,廊道裡空寂無一人。他環顧四周,目光犀利的掃了一排排廂房,料想着人定藏匿其中。
這一層不是達官貴人消遣的地兒,梁武也不怕得罪了廂房裡的人,放聲了高聲嚷嚷道:“小/婊/子,往哪躲呢?傷了爺居然想一逃了之,識相的給爺出來,也好少吃些苦。”
每經過一層廂房,呼聲便大一分。
“做甚麼子,小點聲,辦事呢這。”一衣衫不整的男子滿腹牢騷,開了門沖梁武道,也不等人回複,“砰”的關了門。
廊道最盡頭的屋子裡,銀狐自是聽到梁武的威脅語派,不消猜也知眼前昏厥過去的女子,便是門外人要尋的人。
銀狐琢磨着是否該将此女子交出,下一刻瞧見自家主子上前彎腰将地上的人抱入懷裡。
君夙啟轉身往裡間走去,經過他身旁時,連腳步都未頓足,銀狐隻聞身後傳來淡淡一聲:“外面的人太過聒噪。”
銀狐未來得及做過多猜想,卻也知此女應當與主子關系匪淺,畢竟主子向來不近女色。他斂下疑慮,處理門外的雜碎去了。
“主人,知畫沒再回來過。”銀狐話語稍停,猶豫着朝屏座方向望了眼,又見主子沒發話,接着道:“至于那老鸨照舊關心着她的生意,并未見有異常舉動。”
君夙啟:“繼續監視着人,下去罷。”
縛愉察覺到漸漸逼近的腳步聲,趕忙阖上眼睑。
少頃,感覺出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未做停留,迫人的視線被收回,空氣裡再度恢複靜谧。
縛愉緩緩睜開雙眸,一眼望盡一雙墨瞳裡,不由微怔幾息。
“你…”縛愉反應過來,抿了抿幹涸的唇畔,好半晌隻吐出個單字。
實際上自他和屬下的一番談話起,縛愉便醒了,聽見腳步聲漸近,不知出于什麼緣由,她忙不疊閉上眼裝睡,如今倒好被當場抓包。
縛愉早該知曉習武之人有多警覺,說不定早發現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