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夙啟睇着榻上的她,雙頰覆滿霞紅,一雙剪瞳溢過絲絲懊惱之意。
縛愉再回神時,眼前多了一雙大手,準确的來說,是君夙啟替她倒了杯水。
她接過茶水啜飲而盡,空盞再度被人接過,上方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還要麼?”
縛愉接連飲下兩杯,喉中幹澀之覺方得緩解。
她裝睡一事算是這般揭過。
君夙啟輕啟薄唇:“對你下藥的人,已關押在本王府邸中。”
縛愉擡頭看了他眼,将事情的首尾道來。
君夙啟聽完眉頭一皺,他未曾有後院,但從同僚的口中無意窺見一二,手段極其卑劣。“你的侍女呢?”
“人多行事不便。”
自是讓她們回府了。
隻身一人涉險,膽子不小。今日若非撞上他,脫險另說。思及此,君夙啟的眉頭愈發緊蹙。
縛愉險些以為自己今日要落入豺狼手頭裡,尚且躺在這心有餘悸。她不去想若被梁武抓到的後果如何,此番也算讓自己遇事長個心眼。
縛愉向他道過謝,遂問:“殿下,現下是何時辰?”
“戌正時分。”
離定國公府門關閉隻差兩刻鐘,隻盼素靈倆丫頭沒洩露她出府還未歸之事。
縛愉又從袖口中摸出一張折疊規整的宣紙,“殿下,護養帥棋的方法盡多數寫在這裡頭了。”
她本想差人送至夙王府,後因查到龍/腦/丸一事,此事就且暫擱腦後。
“嗯,有勞縛姑娘。”語氣不鹹不淡。
素靈撐着手肘,眼皮子耷拉下來,眼縫裡看見抹身影,乍然一個激靈瞌睡跑了。“姑娘,你怎麼這般晚歸,奴婢可擔心了。”
縛愉今日遭了算計,身體殘留藥性作祟,提不起精神。隻問下午可有人來過院裡頭。得知晚些時候,父親身側的阆龔過來一趟,替縛父傳話,說是明日去趟他的書房。
今日晚歸一事未曾驚擾雙親,縛愉安下心來,簡單洗漱後入了睡。
隔日,縛愉聽着外頭的動靜,起了身。
“父親有說什麼時辰讓我過去?”縛愉拂了拂散落在桌案上的脂粉,擡眉問身後替自己梳妝的素書。
素書替她绾上青絲,從妝奁中擇了隻與服飾顔色相襯的簪子,給别在發間,襯得人妍姿佚貌。
“具體時候阆龔侍衛未曾說明,隻說是今日。”
縛愉點了點頭,父親喚她沒細說具體時辰,應當不是什麼急事。她打算先去趟夙王府,弄清梁武一事。
君夙啟今日倒是在府中,身在書房與門士有要事相商,派了管家領縛愉去府上的暗牢中。
“縛姑娘稱老奴黃燼便是,這些是犯人交代出來的事宜,您看看是否還有遺漏。”
黃燼将拷問出來的供詞整理好遞與她,又道:“若還有遺漏之處,人關在裡頭,隻是場面恐有些污了您的眼。”
縛愉與梁武交過手,知道此人是塊硬骨頭,不用些刑怕是沒那麼容易交代出來。但看到紙上詳細的罪詞時,不由挑了挑黛眉。看來一身反骨遇着暗牢裡的刑罰,也得捋平。
她一目十行,看完整整三頁紙,面色凝起一抹疑慮。
梁武的供詞中提到是一位女子托他購得龍/腦/丸,并斥重金讓他封口,不得對外提起此事。
對于那女子的描述,隻三三兩兩,卻是侍婢扮相的女子,半邊臉蒙着黑布。
縛愉目光反複碾過這幾句話,蓦地,她就着旁的桌案,提了筆在宣紙上勾勒出副草像。
“煩請黃叔着人讓梁武仔細辨認,當日與他交接的是否是此人?”
縛愉不親自出面,怕的是梁武耍花招。畢竟遭了前頭的酷刑,換一少女逼供,多少失了幾分威信,這等事還是交給獄卒來的好。
不過片刻,獄卒帶來了供詞,确是畫上之人與行的他交易。
得到的答案與縛愉心中所想相符,她此刻卻陷入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