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且安心,所幸發現的及時,帥棋并無大礙,隻是接連受了雨後又經曝曬,難免顯得枝葉萎靡。”她方才搖頭隻是覺着料理花植的人,绠短汲深。
她又道:“既失了護養的方法,我重寫一遍,殿下按照方法來護養,半月後這花應當無恙,恢複生氣。”
君夙啟聽聞花無大礙,面色稍霁,讓人去取來紙墨,重新請她寫一份。
“縛姑娘的事解決的如何?”君夙啟将方子收入袖中,想起她今日來意,不免問了句。
縛愉的思緒深陷困頓中,最終隻道:“殿下能否暫且将梁武收押一段時日,最遲不超過七曜。”①
她沒說明為什麼。
“好。”
他也沒問她原因。
縛愉心底劃過一絲暖流,或許他是看在未婚妻這個頭銜才幫她,但她也滿足了。
……
黃燼臉色蒼白,先前那花匠幾日前喪了妻,離府料理妻子的身後事。新進入府的花匠入府得急,是在他手底下辦事的侄兒尋來的。
黃燼也是看在這花匠有幾分經驗,才松了口,讓他先照料一陣。可他那不争氣的侄兒,招來的都是些什麼人…
他不是不知侄兒為人貪得無厭,給他和夙王府盡數生事端。隻是弟妹去世的早,世間隻餘下這唯一的親人。罷了,就當他為混賬侄兒做最後一件事,往後是生是死他也不管了,也管不了了。
作為王府的老人,平日裡夙王有多愛重這株帥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否則不會在聽聞縛愉有養過帥棋的經驗時,便擅自請她來看上一看。
誰知出了這糟心事,好在帥棋尚能挽救。
黃燼自知有愧,遂來到主子面前,自請出府,隻盼看着往日情分上,主子能留侄兒一命。
君夙啟望着年過半百的老者,沉默半晌,語氣寡淡道:“燼叔,你不該離府。”
他目光幽幽的落在垂首的老者身上,似在等他主動坦白。
黃燼身體一僵,跟在君夙啟身邊多年,他何嘗聽不出話外之音,隻得壓低頭顱不語。
“也罷,您明日前往西郊别院,那适合養老。”
黃燼佝偻着身軀,道謝退出書房。他沒有埋怨,甚至心存感激。索性的是後來主子沒将話挑明,給自己留了僅有的體面,侄兒的命也算…保住了。
“爺,既是他侄子作祟,将人杖責五十大闆,扔出府外算了。您何必遣燼叔往莊子上去?”
黃燼替他那不成器的侄子,掩了多少腌臜事,撈着府上多少油水,還真當爺不知情。不過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對那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鬧得難看,這事兒爺也就沒追究。
可今個他那侄子花了重金,請了個不成事的花匠,差點将爺那株帥棋給葬送了。那狗雜碎竟讓他叔父出來頂罪,虧他狼心狗肺。
“燼叔從本王六歲時,便跟在本王身邊了,如今算來已有十五年,權當報了往日的情分。”黃燼今日之舉,雖未言明,卻也是在暗示他留那侄兒一命。況且讓去别院頤養天年對黃燼來說,也是個好歸途。
爺這人面冷心熱,就連他的太傅死于敵軍手下,當時他雖一聲未吭,在安葬好姚太傅屍首後,隻身入敵營,擒取判軍頭目,血祭于姚太傅墳前。而對待手底下的弟兄們,更是好得沒話說,銀谷不再出聲反駁。
“至于他那侄子,找份苦差事給他,告訴他什麼時候補上府裡的錢,便可拿了賣身契離府。”
銀谷眼睛一亮,笑逐顔開。爺還得是爺,折磨人的法子就是高明,旋即興沖沖領了差辦活兒去。
定國公府苡靜苑。
縛蓁蓁斜斜的倚在金絲榻上,眯着眼并未睡着,一旁的丫鬟替她打着蒲扇。
這時琴兒形色慌張的合上門,因合門的動靜有些大,惹得榻上之人一聲責問:“琴兒,何事慌慌張張?”
琴兒微朝打着扇的侍女方向一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縛蓁蓁懶懶的觑了眼身旁侍女,後者領意退了出去。
“說吧,遇着什麼事了?”沒了人使扇,縛蓁蓁尤覺熾意爬滿肌膚,連帶着語氣稍愠。
琴兒壓低頭顱,眼底浮起一抹狠辣之色,嘴上卻道:“姑娘,您放在二姑娘物件裡的藥,被…被她的侍女發覺了。”
縛蓁蓁猛地直起身來,目光如芒針般掃向她,“你說什麼,什麼藥?”
她投在縛愉衣物上的藥,琴兒是怎麼知曉的?縛蓁蓁的注意力全然放在她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絲毫沒來得及深究她話裡的疏漏處。
琴兒擡起頭,面露疑色,嗫嚅道:“不是姑娘說,往二姑娘的貼身物裡放入龍腦丸,緻其肌膚中毒?”
縛蓁蓁神情大駭,魂慚色褫的指着她道:“你…”
話還未說完,門被外頭的人一把用力踹開,縛蓁蓁向門口看去,望見來人,喉口頓時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