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祖母這段時日身體每況愈下,鬧到老人家跟前,父親在中間難免為難。尚且女兒發現的早,沒有傷及身體。大可不必為了外人傷了家庭和睦。”
縛愉不是不計較,隻是眼下還須分個輕重緩急。她向來是睚眦必報的性子,曠日積晷,此賬總有算清的一日。
回京數月,縛愉察覺到母親與祖母的關系算不得上多好,甚至有些緊張。縛蓁蓁到底同樣是祖母的孫女,身世凄苦。
就算今日之事鬧開,也掀不起多大風浪。不如借着替縛蓁蓁張羅婚事這個由頭,緩和母親與祖母間的隔閡。
“對了,母親今日為何會到苡靜苑來?”
楊氏到底是深居後院的婦人,立馬察覺女兒話裡的深意。“母親得了些新式布匹,替你們倆置了些衣物,昨兒個差嬷嬷給你送過去。今日本想着讓知梅送些換季的衣裳到苡靜苑。早些時辰,我聽你祖母說縛蓁蓁身子骨不适,索性親自過來,順道看看她的病情如何,誰知在門外聽了個正着。”
“囡囡覺得我聽得這番話這不是湊巧?”
縛愉輕笑一聲,示意母親無需多想,自己隻是問問。
入夜,縛父下朝回府,在用晚膳時,楊氏将縛蓁蓁這一醜事講了出來。
“什麼?這事真是蓁蓁那孩子做的?”縛父乍一聽,還以為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看到妻子一臉正經的模樣,噤了聲。
平日裡看着乖巧讨喜的孩子,不想心腸這般壞。
楊氏睨了眼丈夫,輕咳一聲:“她倒也過了适婚的年齡,我就想着替她找門婚事,将人從定國公府裡嫁出去。”
楊氏被丈夫詫異的目光弄得心底不舒服,“怎麼這麼看着我?”
“沒,隻是夫人的做法不似平日。”
楊氏知曉他在暗示自己往日行事雷厲風行,一副女将軍做派,狠狠剜了眼他,沒好氣的将後續講完,末了,道:“是你女兒,怕事情鬧到你老母親那,讓你在兩頭為難,息事甯人。”
縛父長歎一聲:“囡囡真是懂事了,可惜不日要嫁人。”旋即話鋒一轉,“至于縛蓁蓁那孩子,她的婚事就交由你去辦,人是夙王把的關,諒母親也不會多說什麼。”
有不軌之心的人,還是不要久留于府,免得鬧得家宅不甯。
……
琴兒:“大姑娘要奴婢說什麼?要說的白日裡奴婢都交代清楚了。”
她瑟縮在牆角,一副言已至此的模樣。
蓦地,縛愉輕笑出聲,醇亮的笑意落在琴兒耳畔,似是在嘲她不自量力。
“琴兒,你在替誰隐瞞,背後的人又是誰?”
琴兒眸光一閃,矢口否認,“奴婢不知大姑娘在說什麼。奴婢的主子是表二姑娘。”
“你可以替你背後之人隐瞞,可你要想明白,屆時你能夠活過幾時?”
縛愉留下話,給她時間容她想明白。
先前縛愉以為縛蓁蓁想謀害自己,現在看來是另有其人。那人不過是借刀殺人,而縛蓁蓁自然被當成了靶子使。
琴兒誘母親前往苡靜苑,掐準時間讓母親聽到主仆間的談話。光是這一點,她背後的人來頭定不小。
隔日,縛愉還在用早膳,聽到人來報說是琴兒服毒身亡了,今早有人去送飯,發現身體涼透,估摸着是昨晚吞的藥。
縛愉握着勺子的手一滞,随後颔首,淡聲道:“将人好生葬了。”
胃口盡失,她歇了勺,吩咐素靈将膳食撤掉。
又道:“素書,随我去趟苡靜苑。”
苡靜苑的奴仆一概遣往别的院子裡,隻餘下一兩個侍女,貼身照顧縛蓁蓁。偌大的院子裡連個人影瞧不見。
整間屋子彌漫着藥苦味,縛愉踏入内室,眉頭緊蹙。
床榻上的人看到她,便别開眼,不理會縛愉。
“琴兒死了。”縛愉語氣寡淡的陳述事實。
這時,縛蓁蓁咯咯的笑出聲,笑了好一會,才止住聲。語氣憤怨道:“死得好,她竟妄想推我出來做替死鬼,最後還不是被殺人滅口了。”
縛愉冷眼看着她曲扭猙獰的面龐,問她:“你知道她背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