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進來一抹纖秀的身影,身後還跟随着一男子。
未見清其人先聞其聲。
“等等,夙王叔,你可不要被此等女子迷了心竅。”語氣裡飽含七分怒妒,三分纏綿。
衆賓客聞聲目光皆朝院口望去,縛愉冷眼瞧着朝這來的縛蓁蓁,視線觸到她身後那抹身影時,目光頓了頓。
君夙啟敏銳的視線同樣落在那進來的男子身上,神色晦暗不明。
而張毅感受到有兩道視線齊齊落在自己身上,在對上那道極具幽深的目光時,他的後背脊骨寒意徒生。
“王爺…”張毅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懼得連聲音都消匿了。
“蓁蓁,你這是胡說什麼呢,”楊氏看見她,心裡“咯噔”一下,當着衆人的面耐着性子道:“你不是受了風寒,怎麼不呆在苡靜苑好生養傷?跑出來亂逛什麼,還說着胡話。”
今日是囡囡的及笄日,說什麼也不能讓縛蓁蓁破壞了。縱使楊氏心裡窩着火,也要送走賓客,再好生問清楚縛蓁蓁所言何意。
說着叫來侍婢,讓人将表二姑娘帶回院子靜養。
縛蓁蓁躲開侍女的觸碰,嘴角勾起不明的笑意。楊氏越是這般急着讓人帶她離開這裡,她便越發堅定自己得到的消息。
“大伯母,蓁蓁這還什麼都沒說,您如此着急趕蓁蓁離開,怕不是心裡有鬼,知道縛愉與外男有染一事,有心替自己的女兒遮羞吧?”
“外男有染”四個字倏爾砸在衆人耳際,一時間人群裡一陣嘩然,看向縛家姑娘的眼神也變了色。
畢竟定國公嫡女從邊疆回來,不過幾個月聲名一片狼藉,他們皆有所耳聞。
方才瞧着倒不像是品行不端正的姑娘,可這人有時畫骨畫皮難畫心,不成想原來是個行為放蕩的人。但礙于夙王在,到底是将難聽的話憋在心裡。
縛愉蓦地臉上覆了層冰霜,瞧着她的眸子也沉了下來。
君夙啟周身氣息瞬間冷了下來,一言未發。
不知是因為聽到自己未來的妻子與人有染,而神色不明,亦或是其他。
“縛蓁蓁,你說我與外男有染,可曾親眼看見,于何時何地,以及何人?”她目光淩厲的掃過縛蓁蓁身後的張毅,目光在兩人間來回徘徊,目光似是能洞悉一切。
她本想放縛蓁蓁一條生路,讓夙王替她謀一門好親事,往後餘生不愁吃喝,也算是對祖母的交代,讓祖母安下心來。
不曾想問沒問過人家,是否想這般平淡過完下半輩子。
古書上說得對,對敵人仁慈,即是對自己殘忍。縛愉也不想顧忌祖母,師父的話,今日是縛蓁蓁破壞她及笄日在先,當着衆人及夙王的面诋毀她在後。
若她縛愉再息事甯人,名字便倒過來念。
縛蓁蓁被她這一盯,渾身不自在起來。
“若你沒有與外男有染,為何那目光似是要吃人齧血般,盯着我。”她咽了一口唾液,接着道:“你不是要人證麼,我身後這位就是,不知你還記不記得他,算了,或許你記得也要說不記得。”
張毅在被縛蓁蓁喊到時,僵着臉看向縛愉,低低喚了一聲縛姑娘,卻遭對方冷臉。
縛愉聲線寂冷:“何時何地?”
縛蓁蓁以為她是虛心,看來傳信之人,也并不是一無所知;進而話語間愈發肆無忌憚,說縛愉在中秋節那天,被召進宮赴宴,在宴上不勝酒力,中途離場。
縛蓁蓁:“你早早離場,做了什麼,還需我當衆将過程說得再仔細些麼?”
以為她會說在府中石橋下救張毅一事,然後再來個栽贓陷害,說與張毅有染。沒成想原是拿中秋宴那晚說事。
縛愉倒是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猜出個七七八八來。
她用餘光偷瞄了眼站在那久久未曾言語的男子,見對方面無波瀾,不禁挑了挑秀眉。
縛蓁蓁見到她看向夙王,對着她眼底的厭惡愈發濃烈。“縛愉,你竟然當着聖上的面,借口醉酒,實則私會外男,沒成想被宮人瞧見吧?姑娘家膽大到夜不歸宿,謊稱歇在公主府上。”
“他就是那晚與你在一起的男子。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要狡辯?”
她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好似事情真如這般。
楊氏憶起中秋那晚,囡囡的确一夜未歸,派人來傳話說是酒宿公主府邸。楊氏是相信自己女兒,可縛蓁蓁說得有眼有闆,她又是如何得知這些的。
若無措辭令衆賓信服,即使楊氏信得過女兒的品行,外人可不會相信。
就在衆人皆以為此事就如縛蓁蓁所言,定國公嫡女私會外男,品行不端,與夙王的婚事要告吹時,接下來一番話徹底反轉局面。
“張毅,她所說可是屬實?”久默而不語者開口。
“王爺,屬下…實屬無奈。”張毅說話吞吞吐吐,顧左右而言他。
他說完這句話,就知曉自己已毫無退路可言,于是垂下頭顱,躲避衆人的目光。
戎桓視線從那張素淨的小臉劃過,又定睛在那抹冷峻的身影上,在對方望來時,及時收回目光。
心忖:倒是挺警覺的。
賓客中看熱鬧的哥斯拉格耿直道:“莫不是這幾人是俗稱的四角戀情。”
戎桓懶怠瞥了眼縛蓁蓁,百無聊賴道:“如此拙劣的演技,在那倆人眼中堪比跳梁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