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地磚上蜿蜒着注注血泊,尋着絲絲血痕找源頭。
聚焦在一具殘敗的身軀挂在刑架上。
血還在流。
“嘀嗒”
“嘀嗒”
襯得周遭更為駭人。
李錐細若遊絲,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逼近的挂着倒刺、淬了鹽的鞭子,眼底爬上恐懼,蠕動着嘴:“我交代,我全部都交代清楚。”
在昏暗的油燈下,銀川放下刑具,從懷裡拿過備好的紙墨,記錄口供。
“你的同謀都有誰?”銀谷犀利的盯着他,仿若能洞悉一切謊言。
“簡…”混着血水的唇隻來得及吐出一個含糊不清的字。
突然一支箭從暗中射來,卷着一陣陰風,銀白的箭鞘泛着寒光,直直掠過銀谷朝前蹿去。
銀谷敏銳的發迹動靜,但對方掐準時機,饒是他訓練有素,也阻不及利箭橫飛速度,隻得厲聲朝離近的銀川道:“阻擋它。”
話裡間,朝刺客追去。
離弦之箭又淬了毒,銀川出手阻止也來不及。
對方目标清晰,利箭正中李錐心窩口。
李錐吐出大口血水來,面露猙獰,眼睛死死瞪着銀谷身後的方位。
銀谷立馬探向他的鼻翼,人已然斷了氣,拂手替李縣令抹了眼。
後者從刑具架上取過鐵鉗,拔出利箭在燈光中端詳片刻,箭是普通常見的材質。待目光移到箭尖,臉色頓時大變。
……
某客棧中,一抹昂藏七尺的身影立在窗邊,他的身後跪着兩個人,正是銀川、銀谷。
君夙啟面色不虞,膽敢有人在命官跟前殺人,何況殺的是個縣令。
“主子,李錐身亡于白叁九奪散”銀川此話一出,背對着他們的男子身形蓦地一僵。
“白叁九奪丸。”君夙啟眼底閃過狠戾,鄉野之地竟有如此斃命之法。是巧合麼?
那些人為了區區一個縣令,下此毒可謂煞費苦心。
九奪丸本隻是普通的毒,中毒一盞茶的功夫尚且有救。但若中毒之人每日服以白叁,連續一月。隻要再沾染一絲九奪散,便可成為劇毒。
誰又能想到一味補藥加上簡單的毒藥,一息之間,即刻身亡,藥石無醫。
若非銀谷他們見過主子娘娘曾差點為此遭人毒手,恐怕如今也難以發現疑端。
“待回後自行領罰。”他轉過身露出驚為天人的面孔來,隻是渾身散發着冷意。
跪着的倆人異口同聲:“是。”
看來他是讓朝廷那幫人日子過得太舒坦,放任底下的人明目張膽作亂至此。
昏暗的屋中,君夙啟眉宇間凝着肅殺,鳳眸下的一顆淚痣,在晦明晦暗之際妖冶至極。
“讓銀狐來見孤。”
少頃,銀狐帶着面具,不容窺其樣貌,“主人。”
君夙啟阖目,複緩緩睜開,聲線寂冷:“當年下此毒之人,至今尚未找到麼?”
“是屬下辦事不利。”
“孤不想聽廢話。”君夙啟鐵青着臉,面色愠怒。
三年了,若是人,必定留言蛛絲馬迹。
“你順着此藤去查,不要驚動幕後之人。宮中那邊加派人手盯着,下去吧。孤不希望再無所獲。”
銀狐領命,悄無聲息離開房間。
夢醒,諸事皆空。
君夙啟憶着夢境中發生的一切,指尖輕敲打着檀木案幾,捋清夢中的細枝末節。
“白叁九奪丸麼?”
此毒他竟聞所未聞。先前的夢境,一度出現了五石散,君夙啟派人去查探春蕪樓,查到些許蛛絲馬迹,人卻不見了。可以說這夢境有一定預知作用。
或許,他是該好好重視這夢境,雖擾人寐眠,影響心境,但也不全然是壞處。
至于夢中女子究竟是誰,依着七曜總有四五次入夢的境況,一切似乎漸漸在展露緒意。
……
皇宮的藏書閣收攬天下名書,宮廷中自建國以來,林林總總尚建有三處書館。
最大的一處乃天矶閣,落座于皇宮的東南角,也是裡皇帝的禦書房最近的一處藏閣。其餘兩處,分别在西北方的文淵閣、西南方的慧源閣,這兩處倒是離後宮妃嫔們住的地方較近。
天矶閣由前任大學士彭宬主持攜及一衆學子清點編目,将各書“逐一打點清切,編置字号”,将其珍藏在櫥櫃裡。并曆時四年,據此編纂出《天矶閣書目》,“以千字文排次,自天字至往字,凡得二十号,四十五櫥”。①
“夙王殿下,您需要尋找何書?奴替您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