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倒是巧,上次投藥一事,被人當了靶子使,今日依舊替人當替死鬼。
若是縛蓁蓁沒半點察情,她是不信的。
先不說縛蓁蓁包含洩憤的情緒在其中,單是那背後之人先後兩次利用她來對付縛愉,說明事先對縛蓁蓁有足夠的了解,才能準确且心甘情願利用對方的私仇來達成目的。
而幕後人一次兩次的謀篇劃局,想要置縛愉于囹吾中,通過今日一事,她似乎明白了點什麼。
兩人相視一眼,皆是探究無關情感流露。
“殿下可還記得,尚且在你府上暗牢的人麼?”
聽她一提及,君夙啟微颔首。
縛愉将物件中投藥一事,來龍去脈道出。
惹得對方投來的目光,她貌似瞧着了絲絲關切。
“索性我留了個心眼,蔺小侯在馬車上問出荷囊過于香時,回府後即拆了看,發現不對勁之後,換了下來。”
君夙啟倒是明白那日她向自己借去藥盛堂的信物,原是這層用處。
視線不由劃過她的腰際,那裡除了佩戴姑娘家的荷囊外,并無他物。
君夙啟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聲線清冽泠然,“信鴿一事,本王會派人去查探,往後若有需要,縛姑娘差人上府即可。”
縛愉恰好缺少幫手,他若相助,定當事半功倍。
“你近來可有做過什麼奇怪的夢?”
縛愉:?
見到她一臉愣怔,君夙啟不知一時失口朝她問了這麼句。
“本王不過問問,并無他意。”
縛愉:“殿下,你今日當着衆賓的言辭,說往後餘生會護着我,可是真的?”
“本王絕不會讓他人當衆欺辱本王的妻。”
如金珠落玉盤,清泠悅耳。
她頓時眉目灼灼,靥生笑意。
在看到他身後的人時,笑意漸收。
……
廳内,定國公夫婦坐于主位,因白日裡的一遭事,心裡不甚歡喜。
他們沒想到養育了縛蓁蓁八年,反過來竟然咬他們一口,說不失望是假的。
畢竟給過她機會悟新,連夫婿都替她找好了。雖不是什麼達官顯赫高戶,卻也是家室清白的,嫁過去少些家宅不甯日子也不至于清寒了去。若是往後男方争氣點,入朝為官也尚不可。
如今縛蓁蓁這番鬧騰,連事先相看好的人家都避之不及,往後還有哪戶清白人家看上。
“明日一早就回你本家去罷,侯府廟小尚容不下你這尊大佛。等你祖母回來,本侯自會與母親說清一切。”縛父不欲多費口舌,撩了寬袍起身大步離開。
聽到這個結果,縛蓁蓁絲毫不意外,卻也不後悔今日之舉。
楊氏暗道縛老夫人去了古緣寺禮佛未歸,否則今日趕留下一句家門不幸,緊跟着丈夫的腳步出了大廳。
此時,有腳步聲緩緩靠近。
“縛愉,你命真好,有對你備至關懷的父母,陛下的聖眷,健康的身體。可偏偏你都擁有如此多了,為何還要與我争奪他呢?”
匍匐在地的縛蓁蓁蓦地笑了起來,笑着笑着眼角劃過絲清淚。
“我什麼都沒了,你憑什麼就能夠短短幾月,就能擁有我長達八年求之不得的男人。”
“于是你就不甘心,甯可毀掉别人,不惜使用龌龊的手段,是麼?”縛愉接過她的話,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緩緩彎下腰身,隻手捏住她的下颌,“以愛之名,來掩飾你内心的曲扭肮髒,其他的皆是為你的借口罷了。”
瞬即松開她的下巴,再度直起身,淡漠的看着她,“但還是有人心肝情願為你的所作所為接盤。”
縛蓁蓁微側頭看到張毅站在廳門處,身體一僵,剛剛的話他都聽到了。聽到了也好,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自私自利的人。
“蓁蓁,你可以成為我的妻子嗎?我張毅雖然出身寒門,但我會參加科舉,假以時日改變我的出身,給你好的生活…”張毅語無倫次,生怕他誤會自己也如旁人般,待她冷漠,急忙吐出心聲。
她以為等待自己的是冷眼惡語,不成想是另一番話。
淚水模糊了眼,她緩緩阖上眼,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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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琅苑。
縛愉早已在張毅開口說話時,便離開了。
素靈替她拆着發飾,又止不住埋怨白日裡發生的事,“苡靜苑那位真是令人糟心,在姑娘的及笄日上演出鬧劇,最後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吧。”
同時又有些後怕,當時若不是夙王殿下在場,今日這局姑娘是兇是顯還真不好說。
縛愉聽着侍女的嘟嚷,隻是笑她嘴不把門。
又想起張毅為情背主一事,不得暗歎其中糾葛,甘願被縛蓁蓁利用,末了接受心中沒有自己的女子。
換作是她,恐怕是萬不能忍受自己的愛人心裡另有所愛。與其瞧見自己丈夫與他人舉案齊眉,琴瑟和鳴,不若求一紙休書,潇灑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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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丘鎮中的暗牢裡,陰冷瑟索,一聲聲凄慘嚎叫,徒生出詭異惶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