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縛愉右眼皮直跳,她瞥見瘋狂的人群,緊緊挨近君夙啟,隐約覺得有不詳之事要發生。
果不其然,方才衆人在搶奪的繡球,現下正直直朝縛愉襲來,或者說是向她身畔的男人襲去。
肢體動作勝于言語,她伸手一攔,将繡球攬于懷中。
同一時刻,高樓上的眉娘高喊:“今日咱們的新郎官是那位持繡球的主,其他人可以離開了。”
縛愉此刻才反應過來,她似幹了件遭事。
下意識擡頭對上君夙啟雙目,瞧見對方正不鹹不淡地睨着自己。
被他盯着心底一片虛浮,縛愉嗫嚅着嘴角,小聲道:“我這是為了維護你的清白,你可得幫我。”
被請進驚鴻閣,縛愉見到來人,面上的焦急微滞,當下便明白了什麼。
不禁暗歎自己為何頭腦一抽,替君夙啟攔住繡球,擋了人家姻緣。
“芊芊見過公子,不知公子姓名?”摘去面紗,露出一張嬌柔的臉龐,眉間攜着幾分楚楚之色。
此人與縛愉記憶裡那人的面龐漸漸重合,連神态都不差分毫。
原來自己沒有看錯,在初來高都時,于城外見到的便是縛芊芊。
不堪舊時事紛至沓來,憑心而論,讓縛愉對上一世的情敵展露笑顔,恐難做到。
可轉而想到日後自己與君夙啟和離,縛芊芊是關鍵人物,當下與她假意言歡便也沒什麼的了。
縛愉斂了神思,壓低嗓音道:“在下姓許,單一個阈字,久慕芊芊姑娘芳名,今兒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縛芊芊美目流轉,眼神在縛愉光滑的頸間劃過,落在她清秀臉龐上,心中有了些許了然。
又想到此女似乎與那人是一起來的,方才絕望的心漸漸騰升起一股希望。
“許公子莫要取笑芊芊,既然公子搶到繡球,便也該知是何意。可單要娶芊芊,恐怕還得願許公子出五千兩銀票,贖過身,屆時芊芊才算是您的人。”
縛愉心中訝異,替她贖身需得花如此重金。看來前世君夙啟為抱得美人歸,也稱得上一擲千金。
倆人交談不過一刻鐘,縛愉遂出了閨房,與君夙啟彙合。将裡頭的情景說給他聽,但隻對他言自己憐那花魁身世悲慘,索性出了些銀兩替其贖身。
君夙啟剛要開口說什麼,此刻銀谷卻現身在旁,似是有要事禀告。
縛愉觀此,道:“夫君先忙,明日趕路,我先回去收拾行囊。”
君夙啟囑咐她莫要亂走,又派人手暗中護着。末了,等縛愉要轉身離開時,男人一把将她攏在懷裡。
彼此貼得十分近,氣息交纏,縛愉動了動身子,倏爾眼前晃過一雙大掌,令她下意識的阖緊眸子。
意想中的事并未發生,隻感到頸間一暖,縛愉慌忙睜開眼,視線停在男人替自己束攏披肩的手上。
那雙手透着骨感美,白皙的掌背下覆着脈絡分明的遒勁青筋,隻是指尖處留有一圈淺淺的紅印,倒使得那處頗為惹眼。
而縛愉目光觸及那紅印時,不知想起什麼來,耳廓紅了一片。
斂下眉,縛愉慌亂留下一句注意安全,便逃遁般離去。
君夙啟将她的反應盡收眼底,望着縛愉倉促離開的背影,垂眸摩挲着指腹那處牙印,唇角彎了彎。
片刻,他神色恢複淡漠,與潑墨夜色融為一體,叫人難辨情緒。
這邊縛愉不由憶着君夙啟指尖上的痕迹,她再清楚不過是誰添上去的。
前夜,縛愉才躺下不久,屋内傳來一陣沉穩步履聲,接着聽得窸窸窣窣聲響,軟榻另側微微塌陷,身後擁上一道熟悉的懷抱。
縛愉知是君夙啟,匆忙放緩呼吸,佯作已熟睡。
可她的小把戲怎麼逃得過君夙啟的銳感,她顫動的睫毛早已暴露自己在裝睡,一雙炙熱的大掌開始亂動,沿着她的腰際滑落。
這一世,在房事上,縛愉可謂體會到君夙啟的兇蠻。兩人每逢同榻,若男人隔日無要事,必定折騰她渾身酸軟才罷休。
後來縛愉每夜早睡,以此來躲避與君夙啟行房,這個法子倒也奏效。
這晚卻沒料到男人回來比往日早,知道自己露餡了,她急忙睜開眼,攔下男人的動作。
識時務者為俊傑,她早早地告饒,磨得男人應允隻來一次,方才收回阻擋的力道。
她攀着男人的肩臂,雙靥酡紅,沉浮在情/欲的宦海裡,腦海裡閃過一絲的念頭,便是男人在榻上之言淨不可信。
雖事先言明做一次,可一次的拉鋸戰時間未免過長。
情/欲意亂疊起間,縛愉心中郁氣萦繞,埋怨他出爾反爾,于是她對着流連在唇畔的指腹一咬。
誰料聞得身上男人輕笑一聲。
音色沉啞。
緩緩撩撥着縛愉的心弦。
最後自然是換來男人更猛烈的索取。
更深夜闌,縛愉後來隻記得那雙潋滟着薄紅的眸子,以及搖晃的羅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