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四野,果真和他們猜的一樣,舉目望去,除了關他們的破草屋,再找不到一間房子。他們被扔到一座孤零零的山頭。
姜蕪難以置信,也沒派個什麼人來看守,這樣明目張膽的将他們撂在一旁,不怕他們跑了?
林殊也覺得匪夷所思。
不過他卻并不着急離開,而是四處尋找。
“你在找什麼?”姜蕪随口問,她隐隐覺得此事和林殊有關,卻不會表露太明顯。
“下山的路。”林殊四處張望,“身手如何?”
“這裡設了機關,我需要你配合,在不驚動劫匪的情況下截停機關。”林殊說。
“我身手不錯。”
“不過,”她看了一眼林殊,風一吹就要倒下的樣子,臉色蒼白虛弱,她疑心林殊能否堅持。“我不能保證帶着你的情況下還能不驚動劫匪。”
林殊淺笑,知道姜蕪嫌他累贅,他并不在意。
而且……他顫動眼眸,埋頭繼續尋找。
“我會擋下大部分明槍暗箭,但我能力有限,你快些尋找。”姜蕪說話際不知哪裡觸動機關,從樹林草叢間射出一支箭矢,直直朝她心□□出,她側身将箭矢打落,沾上塵埃時,落地處草木枯萎,頓時化作灰燼,箭矢也融為鐵水。
上面淬了毒!
姜蕪緊皺起眉。
“箭上有毒,你小心。”姜蕪全神以待,心中繃起一根弦。人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不知道下一刻箭矢會從哪裡射出,也不知林殊能不能截停機關,她甚至不能做出防範。以往宮中鬥得你死我活,卻能從中斡旋,有轉圜之機。
草叢中射出第二支箭,第三支……
被她一一打落,此時她還遊刃有餘,不過後背卻沁出一身冷汗。此毒猛烈,要是沾上,不及時服用解藥,必死無疑。她垂頭看向四周滿地枯槁,心中發顫,隻求林殊快些截停機關。
她折下一根木棍,讓自己盡量遠離箭矢。
林殊鑽入草叢,扒開樹枝,被彈回的枝丫劃傷臉,留下一道細小的傷痕。他抹去血,摩挲着指尖黏熱的血液,湊近鼻翼,淡淡的血腥味鑽入鼻息。他繼續往密林深處去。
姜蕪吃力的應對鋪天蓋地的箭矢,不僅有淬毒的箭,還有密如雨,細如發的銀針,比箭矢更密更厚重的朝她撲來。
她躲閃不及,身上許多地方被紮上銀針,細密的疼痛遍及全身,一時她也不知道在看不見的地方紮進了多少。好在她發現設置機關的人并沒有下十足的殺心,銀針上沒有淬毒,隻是起了玩鬧心思,讓她受點皮肉之苦。
隻不過箭矢……
卻是要人性命的毒蛇。
姜蕪覺得此人矛盾,一邊要人性命,一邊又手下留情。
林殊徹底融入密林,出來時發髻淩亂,衣角也被劃破,手中多了一團亂竄的……人?
姜蕪來不及多看,手中木棍被截成兩段,失神間被一支箭矢擦頸而過,脖頸瞬間冒出鮮紅的血。她擰起眉,倒不是因為疼痛帶來的不快,而是箭矢上的毒迅速入了肺腑,比她想象的更加恐怖,四肢乏力,腦袋昏昏沉沉,眼前也開始模糊。
她撐起身迅速躲到林殊身後,一隻手搭在林殊肩上,一隻倚着木棍,
鋪天蓋地的箭在觸及三人時,從半空墜落,直直落在他們眼前半尺地方,銀針也墜入塵土。
得救了……
姜蕪疲憊不堪的壓在林殊身上,舒了口氣,徹底昏死過去。
林殊大為驚歎,肩上千斤重擔,手中死死拽着攢動的人,往破屋挪去。
把姜蕪放在地上,探過鼻息,找出繩索将白衣團子捆得密不透風,結結實實的打了個死結。
從屋外拾起一支殘箭,在白衣團子脖頸上一劃。
“你也中了毒,不交出解藥就同歸于盡吧。”他溫聲說道,落到白衣團子耳中又柔又嬌,頓時紅了臉,氣急敗壞的蠕動身體,側過身去,打算和林殊僵持到底!
他冷哼一聲,毒是他制作的,難不成還能毒死他?嘴角壓制着得意的笑,心中腹诽。
說是團子,實則少年眉清目秀,隻是還有幾分未褪的稚氣。
林殊見他不肯松口,将他暴打一頓,臉上挂着傷。
“你!”少年氣得啞口無言,對上林殊一張花容月貌的臉,嗫嚅着咬牙切齒。
“還不屈服?”林殊活動手腕,“還是打得不夠。”于是又暴揍一頓,直到少年臉腫得如豬頭,林殊拳頭發酸才停了手,去到破屋外,找了根結實細長的藤條,力大如牛的往少年身上抽。
“停手!停手!”少年忍不住悲嚎,面部扭曲得像一朵開成豬頭的花。他原本想高高在上,高冷得不可一世的将林殊的話置若罔聞,和她耗到底。哪知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從容雅度的富家小姐竟會如此無恥,抽得他皮開肉綻,體無完膚,臉上還火辣辣的疼。
高冷裝不下去,體面被踩在腳下,隻有身上的痛是真。他敗下陣求饒,林殊聽到他的話,手中藤條頓了頓,繼續找完整的地方抽。
“你不講道義!兩國交戰還不斬俘虜呢,我都求饒了你還抽我!”白衣少年在林殊的藤蔓下瑟縮到角落,目光如炬的瞪了一眼林殊,又被林殊手中的藤蔓吓退,眼神飄忽到四處。
“抽你就抽你了,講什麼道義。”
“等等!”白衣少年啞然叫住,身體不自覺一顫,形成應激反應。
他飛快的轉動腦子。解藥,是沒有的,至少不在他身上。但,打,是不能繼續挨的。他眼睛一亮,恐吓的說道:“知道我是誰嗎!惹到我你要倒大黴!”氣焰不覺的嚣張起來。
林殊才不管他是誰,手起藤落,抽到白衣少年身上,将他接下來的話堵在口中。
“好好說,不然将毒藥抹到你傷口。”他挑眉,屋外最多的就是箭矢,箭矢上的毒被淬得滿滿當當。
“我大哥可是京中……”他偃旗息鼓,“京中,赫赫有名的山中大王!”林殊眼中的得逞一閃而過。
“解藥不在這裡。”白衣少年嗫嚅着說,“但是我可以帶你去拿。”
林殊扔掉藤蔓,對少年的回答還算滿意。扶起姜蕪,牽着少年,去找解藥。
少年的那點心思寫在臉上,落到林殊眼中。無外乎将她們引入老巢,讓他口中赫赫有名的“大哥”來收拾她們。
不過,他可是費了好大勁才來到嘉谷山,自然得見見這位名動京城的“嘉谷第一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