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載回到西珏,蕭十安回安慶宮的路上,遠遠看見了一個人的背影。
聽到蕭十安一行人的聲音,鄭重烨驚喜地回頭,他似乎在這等了許久,現下的天氣不算暖和,眼睫上還有一層薄霜。他似乎瘦了很多,原本白皙的皮膚更貼近雪色,玉簪插在發绾裡,顯得他更加溫潤。
蕭十安看着鄭重烨迫不及待地向自己走來,眼中隻看得見自己一個人,再也裝不下旁人。離她隻有三四步遠時終于止步,然後恭恭敬敬行了一禮,“見過公主。”
她笑:“重烨哥哥,我離宮這些日子你可還好?”
“自當是好的,隻是無趣了許多,不及殿下在時。”他含情脈脈地看着蕭十安。
曦雪和葉無常也死死盯着鄭重烨,隻是鄭重烨察覺不到他二人的視線。
他從袖口取出一個福結香囊遞給蕭十安,散發出淡淡的檀木香和竹子的清香,“這是我祈福七七四十九天所得的,送與殿下,惟願殿下福壽安康。”
蕭十安剛要去接,曦雪搶先一步仔細檢查沒有異常後才還給蕭十安,這一切鄭重烨隻是淡淡看着。
“多謝重烨哥哥,許久未見,我倒是想你的茶了,想進去坐坐嗎?”她淡笑道。
鄭重烨立刻亮了眼睛,笑意濃濃道:“我早早便備好了,就等殿下回宮品嘗。”
他讓道與蕭十安并排走,不動聲色地擠開了葉無常。
一路上他喋喋不休地找話題,蕭十安的回答淡淡的,不過分疏離,也不過分親近,從小缺愛的人總是最敏感的,鄭重烨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的心不在焉和她的視線總是略過自己看向别人。
他很少在蕭十安的眼裡看見自己,因為蕭十安愛的人太多了,分給他的關注少之又少。嘴角明明在笑,眼神中還是不免透露出疲憊和失望,蕭十安許是注意到了這點,終于專注起來。
“多謝重烨哥哥挂懷,我一切皆好。”
鄭重烨眼底有些發酸,卻也隻是淡聲道:“那便好。”她一直都是這樣。
“重烨哥哥,你的眼眶怎麼紅了?”蕭十安湊近了一點去看他。
鄭重烨手忙腳亂地摸了一把臉,竟是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苦笑道:“天氣太冷了,等你太久,被風吹的。”
一聽這話,蕭十安就趕緊吩咐人去煮姜湯。
安慶宮内早早備上了暖爐碳火,簡直跟夏天一樣暖和,鄭重烨知道蕭十安舟車勞頓,也沒有多留,待了一會兒,給她留暖茶後就告别了。
蕭十安泡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就窩在暖洋洋的被窩裡了,身側圍了一圈軟墊抱枕,身下是羊絨墊,暖和又柔軟。安慶宮上下都知道蕭十安怕冷,總是在冷天給她準備得暖暖和和,她的手腳總是冰涼,曦雪也早早備好了熱水袋和暖爐放在被窩裡,不一會兒蕭十安就沉沉睡去了。
待蕭十安躺下後,曦雪又給她點上了安神香,将桌上鄭重烨送的福袋又拿走讓葉無常去查查什麼來路,别是什麼禍害人的東西。
第二日鄭重烨來見蕭十安時,先在外院看見了一地香灰和葉無常,而他手裡拿着的正是自己為蕭十安求的福結香囊。
兩人一眼對視上,一個震驚氣憤,一個泰然自若。
“你!”鄭重烨的君子形象一下子忘卻在了腦後,指了指地上的香灰又指了指葉無常。
葉無常無辜地歪了歪頭,“嗯?我?”
這是他祈福多天,每日誦經吃齋上香得來的!他知道這些人信不過自己,定要細細查驗過,可沒想到葉無常居然這麼明目張膽,直接把它弄壞了!他氣得都沒意識到葉無常連裝都沒裝,壓根沒給自己行禮。
鄭重烨怒道:“你查過,你應該知道這裡面隻是普通的安神香!”
葉無常緩緩眨了下眼睛,“我知道啊。”他頓了頓,“沒控制好力道,不小心就扯壞了。誰知道你做得這麼不結實。”
平常在蕭十安面前,他還會裝得乖順,現下隻有他們倆人,索性裝都不裝了。鄭重烨氣笑了,“不小心?誰信你的鬼話?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對啊,我就是故意的。”他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你平時裝得乖巧溫順,卻沒想到也是個豺狼虎豹,殿下被你蒙在鼓裡,我定要拆穿你的真面目!”
葉無常眯了眯眼,“殿下不會信你。”
鄭重烨一愣,後又咬牙切齒着想到蕭十安信誰還真難說。
“什麼沒吃過糖,被人欺負,全是你胡謅來騙取昭昭同情的吧?心思這麼深,怎麼能讓你這種人留在殿下身邊?”他向着葉無常靠近了幾步,絲毫不擔心對方會對自己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