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齊霏出門時,發現雪已經停了,天色卻仍舊是昏暗的,路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迎面而來的風裡,帶着刺骨的寒意。她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然後走路去上學。
或許是已經接受了現實,她的心情要比昨日坦然了許多。
上午前兩節課是數學和物理,數學講的是指數函數的性質和圖像,其實數學老師講的非常好,清晰透徹,她在課上跟着老師的思路,基本上能夠聽明白。但是真正比較難的是課下做習題的時候,沒有老師的引導,全靠自己思考,她有的時候遇到難一點的題,就沒怎麼有思路。
物理課是班主任高老師教的,她因為心底對他有些偏見,所以對這科興緻不大,兼着他講的也不是特别好,滿嘴噴唾沫星子,她更是一節課會愣無數次的神。
第二節課課後是大課間,二十分鐘,她得以出去透透氣。
似乎隻是一天的時間,張媛就跟林楠走的很近了。下課鈴一響,倆人牽着手就出去了。她的心裡還是特别不舒服,林楠成績好,基本上每次都能考進班裡前三,加上物理成績好,很得高老師的偏愛。過去她跟張媛私下裡沒少議論林楠,對她的張揚和盛氣淩人。
她總是以為少年隻間的友誼應該是堅定的,就像是她剛讀過的《三國演義》裡面劉、關張之間的情誼一樣。但是她也漸漸明白,永恒這個詞,似乎不不是那麼令人可信。就像是她喜歡了《挪威森林》這首歌,會以為自己永遠都會喜歡,可是她反複聽過之後,發現也就那樣而已。她不否認這仍然是一首非常經典的歌,可是太熟悉了,沒有了新意,她甯願去探索新的。
永恒,到底能有多永恒呢?
她的心底填滿了難過、失望等各種不好的情緒。似乎她和張媛之間曾經親密的對話,毫無顧忌的打鬧,在精美的信紙上寫的那些八卦,都在對她進行無情的嘲諷。她曾經坦誠相對的那個朋友,現在正在為自己擠進了更高、更大的圈子感到得意吧,自己就像是個被耍弄的小醜一樣,看着她們談笑風生。
她知道,她和張媛之間的友誼已經到此結束,她又恢複了一個人的生活。
她一個人拿着水杯去水房接水,順便從窗子裡看了看外面的天。因着天冷,雪仍舊不見融化的迹象。天依舊陰沉的狠,似乎還在醞釀着另外一場雪。
回來的路上,一眼看到班裡的幾個男生聚在樓梯口聊天,周钺也在,他的女朋友,那個叫張婧的女孩倚在他的身上,笑靥如花。
其實在那個時候,老師們對學生談戀愛的事情,不怎麼管,當然也不好管。當然像周钺和張婧那樣明目張膽的,似乎也很少。
她隻是記住奶奶跟自己說的,應該加倍努力,等期末考一個好成績,其他的事情,自然與自己無關。
第二天是周天,隻上半天的課,下午休息。學校一般一個月會休一次完整的周末,然後那些家不住在縣城而是在各個村鎮的學生,都會坐上城際公交車,回家一趟。平時的話,就是每周天的下午休息一下午。
齊霏吃過午飯後,依舊選擇去學校學習,這個時段的教室裡一般也會有幾個學習的同學,特别的安靜。其他的同學,大概會出去爬爬山,逛逛賣廉價衣服的商業街,或者去學校對面的奶茶店買杯奶茶,又或者是坐在操場的空地上聊聊天,放松一下。她朋友不多,也不覺得那些活動多有意思,她甯願窩在教室裡看着窗外發一下午的呆。但是也不完全放縱自己發呆,她會趁這個下午的時間,把下一單元的單詞全部都背完,或者把一長篇英語課文背下來。也會把要學的課文像《氓》《陳情表》等提前預習一下。
齊霏的班級在教學樓的三層,那是新建的樓,玻璃窗很大,也很幹淨。她透過窗子,可以看到窗外的操場上有好幾撥打籃球的,盡管操場上還殘留着未打擾幹淨的雪迹。窗外的天,透着幾分肅殺和陰冷,一點都不好看。她想,等到春天就好了。春天的時候,窗外的那幾株梧桐樹會長出蓊郁濃綠的葉子,春日的陽光照射在葉子上面,仿佛是碎銀一般,閃啊閃的,再配上操場上打球的少年,那一定是非常好的一幅畫面。
不經意間瞥到周钺的桌上,放着他那本最近一直在讀的武俠小說《神雕俠侶》,這本書齊霏早就讀過了。學校斜對面有一家書店,書店裡可以花不到一元錢,就可以租到各種各樣的武俠小說和言情小說,她把金庸的小說幾乎都看了個遍。她想不通像周钺那樣的俗人,怎麼會喜歡讀武俠呢,他能讀懂楊過嗎?就這麼想着的時候,她禁不住拿起他的那本書,翻開了他折頁的地方,那是楊過到了絕情谷,在跟公孫止比劍的環節,楊過邊跟公孫止過招,邊給自己的劍法配了好聽的詩句,大概就是“良馬既閑,麗服有晖,左攬繁弱,右接忘歸。風馳電逝,蹑景追飛,淩厲中原,顧盼生姿”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