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快講完，還差最後幾步的時候，程浩然又過來找周钺，周钺放下筆，就出去了，齊霏順着他的思路，一步一步的算下來，最後也得出了答案。等到周钺回來的時候，齊霏已經把下一章的基礎題都做完了。周钺問她：“接着講？”齊霏頓了一下，擡頭看他，說：“好啊。”周钺拿起筆，接着講，齊霏的注意力卻已不在題上，這已是将近陰曆的四月，他穿着白色T恤，外面套一件灰藍格紋襯衫，下身是牛仔褲，還有籃球鞋，如果忽略掉那讓人捉摸不透的壞脾氣和頗有些不羁的性子，或許就是女生心中最理想的男朋友了，隻是沒有如果......他拿筆敲她的額頭，“齊霏？”她瞬間紅了臉，卻掩飾道：“你又抽煙了，都是煙味，我不想你再給我講了。”然後就把自己的書抽回去，低了頭繼續做題。

周钺剛剛跟程浩然出去，确實抽了一根煙。聽了齊霏的話，他舌尖頂了一下兩腮，沒作聲，起身走了，接着找程浩然去打台球了。

接下來的那周，周一到周三期中考試，周三上午考完，中午周钺不在，齊霏趴那兒準備睡一會，卻聽到陸昊跟張超低聲說：“張婧當然不想分，但是钺哥态度好像很堅決。我還聽說，張婧找程浩然勸钺哥，钺哥也沒給面子。”張超邊看書邊聽着，陸昊又說：“你給我分析分析，你說钺哥是不是心裡有别人了。”說完悄悄指了指齊霏。但是這樣的動作齊霏自然是看不到的。她隻是心裡咯噔一下，想着周钺怎麼跟張婧分手了，又想着全校那麼多好看的女孩，他大概率應該不會因為自己，還想着張婧會不會為難自己。

因着剛考試完，馬上又要放五一假，所以班裡的氣氛還是很躁動的，學校估計也考慮到學生無心學習，下午上完第三節課，直接放假。

齊霏那天早晨出門的時候就跟奶奶說，程潛生日，放學後和張敏一起去跟程潛、韓胤吃飯。奶奶平日裡管她到不是特别的嚴格，隻是囑咐她别玩太晚，早點回來。

學校北邊那條街上，有一家店，一層、二層是餐廳，三層是台球廳，四層是KTV，他們四人放學後就到這裡的二層，選了靠窗的位置。餐廳内的裝潢很有特色，牆壁上挂的多是梵高的畫作，放的音樂卻是beyond的《大地》，天色漸晚，店裡的燈光隐約而靜谧，窗外的那棵蓊郁繁茂的泡桐樹，枝葉延展到了二樓的窗口，為這夜晚平添了幾分意境。

之前齊霏和張敏都選了一份生日禮物給程潛，所以程潛說今天這頓飯他來請。點了幾個招牌菜，還有齊霏愛吃的地瓜丸、藍莓山藥，也點了幾罐啤酒和飲料，大家自便。

周钺、程浩然和趙文欽是她們吃了半個小時以後進來的，四個人玩的逢七必過的小遊戲，玩到高興之處，不免春風得意、神采飛揚。周钺遠遠的就看到笑着的齊霏，她似乎喝了些酒，臉色暈紅，嘴角的梨窩，卻透着前所未有的放松和開心。他的眸色緊了緊，直到程浩然喊他落座，他才收回了眼神。

程潛、韓胤跟周钺比較熟就甭說了，跟程浩然和趙文欽也都認識，隻不過平時在一起玩的少罷了。他倆主動過去，拿着酒到他們那桌一起喝了一個，又聊了幾句，也算是打過招呼了。

齊霏也覺得挺尴尬的，周钺他們就坐在鄰桌，尤其是周钺，就坐在跟自己相對的位置，一擡眼就能看到。他向來瞧不上自己，看到自己出來跟朋友吃飯，不知道怎麼嘲諷自己呢。心裡積存的喜悅，似乎就在那一瞬間蕩然無存，低了頭，安靜的吃飯。

還好，周钺他們真的就是單純的來吃個晚飯，十幾分鐘，吃完就走了。

倒是程潛他們，都八點了才結束，各回各家。

那天晚上的月亮似乎是特别的清亮，齊霏走在回去的路上，能看到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過了十字路口，往東走，就是上山的路，要走二十分鐘左右，才能到家。街上一如既往的冷清，街邊的小店倒都還開着，隻是門前冷落，十分安靜。路旁的樹，是去年剛剛栽種的，還很瘦弱，在這夜色裡靜默着。

路過那個破舊的籃球場邊，看到周钺手裡拿着籃球坐在台階上。她猶豫再三，慢慢的走過去，說：“嗨。”

周钺擡頭看她，說：“玩的開心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絲情緒也無，齊霏猜不透他的意思，隻是沉默。見他不做聲，隻是看着自己，她說：“我要回家了，你也不要在外面待很晚。”

周钺說：“你要是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找人收拾程潛。”

齊霏瞬間頓住了腳步，剛剛在餐廳的時候，他跟程潛推杯換盞，不亦樂乎，現在卻要逼迫自己。她似乎生氣的時候，說出的話也是軟軟的，“周钺，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