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酉邢穩妥地扶好了姜嫄,連忙脫下自己的防護服給姜嫄披上,又解開西裝外套和襯衫上的幾粒扣子,緊緊地把姜嫄抱在了懷裡。
李酉邢身上滾燙的體溫順着他們相接觸的皮膚傳遞到了姜嫄的身上,甚至讓姜嫄恍然生出了一種要被燙傷了的感覺。
然後姜嫄才發現自己冷得厲害,她像一株飄搖的小苗終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大樹一樣,牢牢地攀住了李酉邢。
她抽了抽鼻子。
“我太久沒有見到他了,他變化有點大,你知道,在我印象中他的頭發還是栗色的。”姜嫄愧疚極了,“我剛才因為精神不好,沒有及時地把他認出來,肯定惹他生氣了……”
李酉邢安撫地拍着姜嫄冰冷纖瘦的脊背,動作輕柔又克制,耐心地說:
“這不是你的錯,找機會好好跟他道個歉,好嗎?他不會真生你的氣,隻是他現在腦筋還轉不過來,脾氣也倔了一些,這算不得你的錯。”
縱然李酉邢滋生過黑暗的念頭,暗自慶幸于蔣禹的倔強和懵懂,可那些肮髒的東西在真正地見到姜嫄的時候,就狼狽地縮進了角落裡,不敢染指她半分。
他想要姜嫄平安開心起來,其他的都不是那麼重要。
李酉邢擡手撫住了姜嫄霧蒙蒙的漂亮眼眸,語氣柔和地哄她:“你需要休息,先睡一覺吧。姜嫄,你已經平安了,我會帶你出去的。不要怕,嗯?”
姜嫄點點頭,順從地閉上了眼睛,意識模糊間,她感覺到一種幹燥的柔軟虔誠又珍重地留戀地停在了她的眉心。
姜嫄似有所覺地用最後一點意識微微皺了皺眉,那一抹柔軟仿佛害怕驚動她似的飛快離開了。
姜嫄安心地沉入了平靜的黑暗之中。
清醒的李酉邢可不太平靜了,既是因為這一個克制不住的眉心吻心緒激蕩,也是因為他終于發現了旁邊一直躺着的人——守候淵,他正半眯着眼睛,臉色發紅,雙手卻有些發白,不知道真昏假昏。
不過就算守候淵看見了,李酉邢也有手段讓他不亂嚼舌根,思緒轉了一下,李酉邢還是讓人帶上了他。
守候淵這人有些手段,上輩子他可是陸溫譯身邊一條最好用的狗。
守候淵貧苦出生,肚子裡裝了點東西。他長袖善舞,行事張弛有度,最後接手管理了南城地下市場裡的幾大幫派,幫陸溫譯處理了不少事情。
沒想到竟然在這個時間點出現了,看來上輩子陸溫譯的發達轉運大部分靠的是這場綁架案啊!
周意敏、周銘、守候淵、陸家和周家,簡直就像是為陸溫譯量身定做的劇本一樣。
李酉邢本來沒打算處理陸溫譯,隻是出于朋友情誼,幫周銘和周意敏早點有情人終成眷屬而已,不用像上輩子一樣白白蹉跎十年光陰。
盡管最後周銘和周意敏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了,可惜周銘的身體早就被他熬壞了,落了個早早離世的下場。他和周意敏也沒能在一起幾年,終究是令人遺憾又惋惜。
周銘曾經無數次喝醉後跟李酉邢痛哭後悔,說他應該在周意敏和陸溫譯一起被綁架前就向她表明心意确定關系,這樣周意敏就不會因為纏着陸溫譯而被綁架,也不會因為陸溫譯幫助她從綁匪手裡逃出來就對他死心塌地了。
退一萬步來說,如果周銘能早點開口表白,那樣至少還能擁有一個競争的資格,而不是最後眼睜睜地看着心愛的女孩和陸溫譯結婚生女。
後來周意敏被磋磨地心灰意冷,和陸溫譯離婚後,帶着女兒獨居了。周銘才終于鼓起勇氣追求她,兩人還沒有在一起多少年,周銘就病逝了。
陸溫譯也曾因為女兒請求周意敏複婚,周意敏沒答應,一直寡居,獨自撫養着女兒。
他們的女兒也姓周,周念,算是陸溫譯對周家的補償。
周意敏跟周銘在一起後,和李酉邢的來往不錯,她寡居後和同樣獨身的李酉邢更是像關系親近的朋友一樣。
周意敏偶爾歎息過,年少時不應該因為一時的救命之恩,就飛蛾撲火般地去追求單方面的愛情,錯過了自己真正愛的、也是真正愛她的人。
不過,就算隻幾年的時光,對真正相愛的他們來說,也已經足夠珍貴,足夠去餘生回味了。
李酉邢稱不上是冷血無情的人,相反,他對認可的朋友相當盡心盡力,不然絕對不會多費什麼心思和口舌了。
李酉邢不屑于奪去陸溫譯的機緣,那是他父母留給他的,從他血脈裡就應得的。
但是李酉邢會阻止陸溫譯,周意敏和周銘之間的感情不應該成為犧牲品,姜嫄更不是陸溫譯的墊腳石!至于那隻“瘦猴”守候淵……
李酉邢樓緊了安然沉睡的姜嫄,無聲地勾了下唇,他漫不經心地想着,這輩子是誰的狗還說不定呢!
“哥哥,你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嗎?哪怕隻是一點點也行,甚至隻要那麼一點點好感就行……”
姜緣眼中含淚,可憐又祈求地望着姜洲,希望從他嘴裡得到自己迫切需要的答案。
然而姜洲表情冷淡,仿佛絲毫不為她所動,他刻意地避開了姜緣的目光,冷漠地回答她:“沒有。”
即使姜緣已經被這意料之中的兩個字傷害地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姜洲還猶嫌不夠似的,繼續開口刺激她:“以我們的關系,你覺得我該喜歡你嗎?姜緣,我不是你,也不會有一些不合适的感情,你該控制一下你自己。”
姜洲很快地瞥了姜緣一眼,猶豫地頓了一下,“你已經得到我了,該知足了,别去奢求永遠不會屬于你的東西。”
實際上姜洲的這句話說得很慢,嗓音艱澀,隐隐含着不忍的目光不曾看向她。
姜緣無法注意到姜洲的這些異樣,她的心被他撕扯得七零八碎,又被他無情的話語利刃刺得鮮血淋淋。
“你……你喜歡林知秋嗎?”姜緣哽咽着,艱難地問他,“你……喜歡她……嗎?”
姜洲終于看向她了,皺着眉盯着她的臉,又很快挪開視線。
難道僅僅因為她提到了林知秋他就不滿了嗎?就那麼喜歡林知秋嗎,到了她提都不能提一句的地步了嗎?
姜緣心裡隐隐冒出來一股怨恨的情緒,又在姜洲再次看向她的目光中消失不見。
哥哥還沒有回答她,她不能瞎猜想。
“她和你不一樣,不要随便拿她和自己對比,知道嗎?”
姜洲本來想再對姜緣說一些狠話,但是看到她白淨的小臉上挂滿了凄慘得讓人心疼憐愛的淚水,單薄的身體也随着哽咽瑟縮着,他突然不太忍心了。
明明想好要報複她的,可還是會心軟。
姜洲說的是實話,林知秋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消遣,她更聰明懂事一點,所以比其他人待在他身邊的時間也更久一點而已。
而姜緣再怎麼說也是姜家人,他養了幾年養到現在,還是他要報複的仇人,不是外面什麼玩意兒都能比得上的。
自從姜緣主動爬床,姜洲也默許後,兩人不明不白地也算在一起了,之後他就沒有再找過其他人了。姜洲給了林知秋一大筆錢,再送了她一條她想要的項鍊,兩人就此了斷。
林知秋現在是他正經的秘書,她工作能力不錯,姜洲用着也順心,可姜嫄還是因為她三番四次地鬧。
姜洲想着,要是姜緣實在看不慣林知秋待在他身邊的話,過段時間就把她調到分公司,省得姜緣老是因為林知秋跟他哭鬧,哭得姜洲也心煩,心裡一陣一陣地難受,這種方式的報複他自己覺得不太舒服。
心裡想是這麼想的,面上姜洲不會跟姜緣推心置腹地說出來的。他要的就是她難受,就是要讓姜緣也嘗到不被任何人愛的痛苦,尤其是最親近的人,姜洲要狠狠地報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