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食趙郎中倒是不需要哪一位同僚提醒了,去的很早。隻是他沒有想到尚書竟然比他還早。
“清平來了?”陳尚書很是熱絡:“過來這裡,等一下劉深來了我們一起說說上次的案子。”
“朝會上遇到了禦史台的李禦使,說是你在那裡對他幫襯很多,言辭間對你很是贊譽。”
“李禦使過譽了。”
“謙虛什麼。”陳尚書數了一番:“江北塞上,南下長陵,說得上的才子哪一個不是我們刑部的。”
“單單一個慎之,往上一千年都沒有一個。”陳尚書很是肯定。
“是極是極。”趙郎中很是附和:“往下一千年怕是也沒有。”
今天也是陸侍郎的事業粉拼命打卡的一天。
到了案台這裡,趙郎中看了一眼各色各樣的吃食,很是滿意,陳尚書則是和和氣氣地問雲溶溶:“雲小娘子今日做了什麼?”
“今日吃春盤,這個時節的青韭、蒜葉、蘿蔔纓子都是好東西,荠菜也很不錯呢,還有蜜汁鴨脯,這個和雞脯是一樣的做法,非常鮮嫩。”說起這個,雲溶溶就很拿手了:“我們那裡春日的時候,家家戶戶都要吃春盤,也有吃五辛盤的。”
“這是?”陳尚書看着林娘子那邊的鍋裡。
“也是春生湯,把鮮活的鲈魚片了和野苋菜一起煮,味道最是鮮甜了。”雲溶溶幫陳尚書盛了一碗,說:“野苋菜性甘微溫,收斂緩和,通九竅,鲈魚性平,補五髒,兩者結合對春日最是裨益了。”
“雲小娘子說的這麼好,我怕是要喝兩碗了。”
“我煮了很多,尚書要喝多少都有的。”雲溶溶很是認真:“除了這個,尚書要不要試試今日的蔥姜鴨和糟鹵鴨掌?”
“直接給我每一樣都來一些吧,雲小娘子做的總是錯不了。”陳尚書終于想起了一旁的趙郎中,問道:“清平吃點什麼?”
趙郎中還在猶疑為什麼平日裡算不上好脾氣的刑部尚書對一個小娘子如此客客氣氣,聞言愣了一下,說:“我與尚書一樣罷。
“有勞小娘子。”趙郎中看着雲溶溶明媚的眉眼,面色緩和了一些。
等在朝南靠窗的位置坐下了,陳尚書和趙郎中面前的桌案上俱是滿滿當當了。
“雲小娘子做的春生湯很是有一手,清平一定要試試。”陳尚書話是如此,筷子第一時間卻是伸向了蔥姜鴨。
“我吃過雲小娘子做的桂花鴨,酥得很,這個蔥姜鴨卻是另一番味道,料汁濃郁,一口咬下去辛香十足。”
陳尚書對吃确實有研究:“再看看這個糟鹵鴨掌,下腳料的東西,因為這麼醇厚的糟鹵汁,也有了一番造化。”
“留了一分酒糟的香,吃起來倒是清清爽爽,脆的很。”
“唔——”待用完了午食,我去問問雲小娘子有沒有,帶一碟子去了廨署慢慢吃,有一壺梨花白就最好了。
陳尚書不在乎什麼形象,吃着鴨掌也仿佛珍馐一樣,或是置身山野,自得的很。
趙郎中則是吃起了春盤,薄而透的面皮子卷上翠綠的蘿蔔纓子,稍稍焯了水的荠菜,煎得焦而香的鴨脯裹上了一層桂花蜜汁,切的細細的木耳絲,這麼一口咬下去超級滿足,味道層次豐富,妙不可言。
或者換一種吃法,沾上加了一點點山葵的油醋汁,初時覺得沖了一些,然而細細品味,卻有一種别樣的口感,辛而甜。
“小小的春盤,也是包羅萬象了。”
“正是正是。”陳尚書吃得停不下來,一時倒也顧不上碟子裡的茄鲞了。
“我看這個豬肝菠菜粥也是不錯。”趙郎中評價。
雲溶溶剛剛好端了桃花鳜魚過來,看着吃得很是忘我的兩位長者,說:“豬肝味甘、苦,性溫,歸肝經。都說以形補形,春日補肝,吃豬肝最是合适了,不止養肝,還可以明目。”
“如此,清平你多吃一些。”陳尚書招呼着:“你平時裡看的文書多一些,用眼過了。”
雲溶溶于是看着趙郎中,細聲細氣地提醒:“郎中如果覺得眼睛幹澀,可以喝一些熟地黃菊花茶,再加上一些山茱萸、澤瀉和茯苓,對于明目很是不錯。”
“我看郎中不避諱肝髒,平日裡也可以用蒼術和羊肝做湯,吃上一些也是可以養肝明目的,不過羊肝要選新鮮一些的。”
“倒是可以一試。”趙郎中對着雲溶溶,神色間甚是贊賞:“雲小娘子對于四時養生如此鑽研,很是讓我受教了。”
“待回去了,我便吩咐廚下做一做這個蒼術羊肝湯。”
雲溶溶這麼一本正經的樣子實在很乖,嫩生生的眉眼加上軟膩膩的嗓音,看起來也是嬌得很,陳尚書不由動了恻隐:
“慎之一向寡言,說是惜字如金都不過,我與他共事這麼多年,也沒看他對哪一個小娘子上心。”
“你既然喜歡他這樣——”陳尚書似乎在斟酌措辭,想了想說:“也罷,好事多磨。”
“山不就你,小娘子自去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