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

火堆烤得人暈乎乎的，眼前的女人也美得令人心醉，當黎朱柔柔地靠上來，用綿軟的身軀緊緊貼着殷賀的身體時，殷賀完全說不出拒絕的話，順理成章的，他們就滾到了一起。

第二天清早殷賀醒來，在床上坐起身按着被角恍惚半天，意識到自己居然就這麼和救命恩人滾床單了。然後才發現，咦，哪來的被子，他環顧四周，發現這座廢棄木屋已經變了一種模樣，各種家具，房梁，衣櫃全都簇新簇新的。他還在迷惑的時候，黎朱便從屋外走進來。

她笑盈盈地靠在門邊看着他，跟昨天兇巴巴不耐煩的姿态完全不一樣，溫柔地說：“你睡了好久。”

殷賀感覺自己的臉色一瞬間火辣辣的，他心裡想，怎麼回事，同樣的一夜過後，身為男人的自己反而起得更晚，在自己睡着的時候，黎朱還把家裡重新整理了一遍。

對，‘家’，這是他們的家。

雖然殷賀沒有問過，但在他的心裡，他們既然做過那種事，那就已經是夫妻關系了，何況黎朱這架勢，已經把這兒當作他們的愛巢重新裝修了一遍。也許因為自己沒房沒存款，連身衣服衣服都沒有就直接住進來，殷賀自覺有些底氣不足，面對明明也很溫柔款款的黎朱，他就是擺不出大男子的架子。

當他和黎朱坐在小桌邊，吃着她不知怎麼弄出來的一桌豐富的菜色，殷賀斟酌着開口，“我一身家資都在國都，你願不願意随我回去？”

黎朱笑容不變，柔柔地握住他的手：“你不是說你們镖隊全都覆滅了嗎，隻剩你孤身一人回去，不僅镖局會找你麻煩，雇主恐怕也不甘心就這麼算了，你不如且在這裡避避風頭，等這段時間過去了，再想辦法回去。”

殷賀被她這麼引導，也覺得此刻就動身回去不太好，因此也答應留在那裡。至于父母，有他哥哥弟弟們照看，他的存款也在父母那，出不了什麼問題，隻是暫時傷心一陣，等他回去就會皆大歡喜了。

就着，殷賀留在這片他不熟悉的地域，和黎朱日日在一起，就像雙宿雙飛的鴛鴦。除開第一天黎朱不羁的表現，之後的黎朱就像他理想中的妻子那樣，溫柔賢惠操持家事。

可日子久了，殷賀也起了點疑惑，從來不見黎朱洗衣做飯打掃，可是衣櫃裡永遠有整潔的衣服，飯點了桌上永遠擺着一桌香噴噴的菜，而且家裡的總是那樣幹淨不沾灰塵。而且，他從未看見過黎朱來過一次月事，哪怕以他貧瘠的對女性的認識，也知道這樣很不正常。

有一次他擔憂着拉着黎朱的手，認真地對她說：“你是不是身體出問題，所以月事才一直不來，我們回柏國去看看大夫吧。”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說中了，不然黎朱怎麼聽完就一臉僵硬的表情，等到第二天，黎朱才胸有成竹地對他莞爾一笑，說：“其實我也有在調理，這些天，我已經覺得身體好多了，我感覺月事馬上要來了。”

結果，當天晚上殷賀就在床上發現了點點血迹，再看黎朱挂上了抱歉的笑容，就明白這是她月事來了。

殷賀莫名覺得怪怪的，這也太靈了，說到就到了。也許是人的直覺，他肯定黎朱有事瞞着他，就像他從未見過她下廚，卻總能看見一桌豐盛的菜一樣。

某天晚上，殷賀躺在床上抱着黎朱，想到自己好久沒有回家了，想着什麼時候帶黎朱去見父母，帶着一腦子亂哄哄的想法入睡。可能是心太亂了，他半夜就醒了，同時發覺懷裡的人不見了，他迷迷糊糊披着外衣走到院子，卻看見一隻猙獰巨大的蜘蛛，幾乎有這座房子一樣的大小，可怕程度比起他當初遇到的妖物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剛想驚叫去找刀，就看見蜘蛛巨怪面前飛出一隻人性化的點頭哈腰的大烏龜，似乎在聽候命令，然後迅速旋身飛離這裡。接着他就眼睜睜地看見那隻猙獰蜘蛛變成了黎朱的樣子……

黎朱也看到了他。

往日總是笑吟吟的面孔換了一副表情，冷若冰霜，沒什麼語氣地說：“你終于發現了，我也是妖怪。”

這段日子他所有的疑惑在這一刻都得到解答了，可明明已經知道她是一個可怕又強大的妖怪，殷賀發現自己起不了恐懼的情緒，他什麼也沒有說，就快步上前抱住了黎朱，感受到她身上暖暖的溫度。

懷裡抱着的女人消失了，她又重新變成了剛才那個猙獰蜘蛛的樣子，殷賀隻有仰着腦袋才能看清它的全貌。蜘蛛冰冷黑亮的表殼泛着冷光，吐出了黎朱的聲音，“這樣，你也不怕嗎？”

殷賀也沒發抖，沒有逃跑，直接上前抱住了它一條腿，愣愣地說：“不怕。我能感受到，這些日子你對我的好都不是假的，如果你想吃我，沒必要浪費時間耍我玩。”

蜘蛛微妙地停頓一瞬，語氣詭異：“說你是呆子，真的沒說錯，看見妖怪都不知道要害怕。”

殷賀抱着的一條腿被抽走，黎朱重新又變成那個貌美女人的模樣窩在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