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任然卻聽出點什麼,難道,柏水青的母親,在狐族裡還是個重要的人物?而且看祭司的反應,不像是看見流落血脈回到家鄉的親熱和驚喜,反倒看起來頗為冷淡呢。任然一時間有點緊張,不知道事情會不會出現變故。
祭司定定看了柏水青許久,才緩緩一揮手:“你們先出去,我和他們單獨聊聊。”
沒得到答案的琴山等人,頗為失望地出門了,還依依不舍地幾次轉過來看了好幾眼。
“怎麼隻有你回來,你母親呢?莫不是沒臉回來,隻敢讓自己的兒子先回來試探吧?”明明聽起來是嚴重的責備,但是祭司用不鹹不淡的語氣那麼說出來,卻好像還留了那麼一絲回轉的餘地。
任然聽出來,柏水青和他母親長得很像,像到祭祀不用其他方法就可以确認他的身份。而且祭司從前和柏水青他媽關系大概不錯,隻是對柏水青他媽媽有氣。不過祭司對着柏水青一身素色長裙,挽着頭發的女裝打扮面不改色,依然那麼嚴肅正經,看起來真有種詭異的幽默感。
她看着還在審視着周圍環境、完全和祭司大人不在同一個腦電波的柏水青,估計一腦子都是戒備、戰鬥預備,指望不上他給什麼答案的。
任然不得不以外人的身份,硬着頭皮主動插入這段對話,“祭司大人,他的母親已經去世了,她的事情他大概不記得,而且我也不太清楚。且大概是因為出生時的那場變故,他一直處于失魂狀态,靈智未開,懵懂如野獸。而從幾個月前受了火刑後,他才覺醒了狐族血脈,擁有力量,隻是還不能控制好,時不時就陷入瘋狂失智的狀态。所以,我才帶上他尋找狐地,想尋求辦法治好他這個病……”
從任然所說的第一句話起,祭司就變了臉色,後面的信息量更是越來越大,讓氣場一直淡定的祭司都出現了恍惚的表情。
祭司喃喃:“她死了……她死了……不過二十年而已。”
她語氣低啞地問:“她是怎麼死的?”
任然沉重開口:“剛生下柏水青,她就被柏國王上以狐妖的罪名處死,為了保護孩子,她把他裝成公主,又在宮殿自焚以死自證清白,來保住孩子的性命。我猜,他們并不是真懷疑她是狐妖,否則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放過柏水青?大概就是宮廷鬥争互相構陷的結果吧。直到幾個月前,柏水青也讓人容不下了,用同樣的罪名同樣的火刑處死……意外的是他那時突然覺醒血脈,才死而複生……”
這确實是個很沉重的故事,連任然這樣的外人說起來都覺得慘烈可悲,更何況祭司這樣的故人?
屋内沉默了半晌沒人說話,良久才響起祭司冷笑的聲音:“人類,真是力量弱小又癡迷勾心鬥角。她也夠傻的,随随便便就看上那麼個男人就跟人跑了,連整個狐族都丢下了,結果,還不是落了這麼個下場。瑤溪姐姐……讓我說你什麼好……”
任然驚訝,祭司是柏水青母親的妹妹?怎會如此?雖然沒見過人,但任然肯定柏水青他媽在死時肯定是個二八少女的美麗模樣,不然怎麼會受到王上的癡迷寵愛。而面前的祭祀,身為更小的妹妹,卻是白發蒼顔,即使是二十年的光景,對妖怪也不過彈指一揮間,怎麼會蒼老至此?
“你們的事情我已經知曉了,暫且住一段時日,會有解決方法的。”祭司如此說完,就已經顯出滿臉疲容,這一次交流,對她來說刺激巨大啊。
任然也不可能逼着人家現在就拿出個解決方案,來都來了,也不差這會兒功夫了。
于是,門外走進來一個狐族少女,引着她們出了門,将她們帶到山腰一個幹淨簇新的屋子,便微笑開口:“這裡是為兩位客人準備的住處,客人們可暫且住下,有什麼需要可以上山和我說,也可以問問周圍的狐狸們。兩位放心,我們狐山一向避世,幾乎不與外人接觸,族内狐狸們都熱情友好,可以放心交往。如果祭祀有其他通知,我會來告知你們的。”
狐族少女離開後,任然第一時間便垮下肩膀找到床塌躺上去。
“啊~舒服多了~“
找尋了狐族許久,今天終于到了地方,任然回想這一路來,風餐露宿,還被妖怪抓取當新娘,簡直和唐僧有的一拼。現在終于到了安全舒服的環境,又沒外人了,她馬上就放飛自我脫了外衣在床上舒服癱着。
柏水青跟着任然來到室内,見她賴在床上不肯起來,也明白了這裡應該是他們新的住處。隻是此處陌生氣味太多,一路走來,還在附近看見許多生人,他便不能放下心。
他走到任然床邊,看她一臉安詳地閉着眼睛,不由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感受到面前的人用臉蹭蹭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