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臉色陰沉。
沒錯,這親事的确的他心心念念想要的,也是他求二叔從中周旋,說服陶溪同意迎娶自己的。就在半刻鐘前,他還憧憬着與陶郎成親後會怎樣的琴瑟和鳴,鹣鲽情深來着。
隻不過從鬼門關回來的他,如果還照着前世的路走,他又何必重活這一世。
因此他要悔婚,但是又不能無緣無故悔婚,讓自己處于不利之地。
他想起來,前世成親之時,也是鬧了這麼一出,那個女人混進成親現場,大鬧了一通。
隻不過,當時他雖然生氣,卻被陶溪花言巧語騙過,加上二叔從旁勸解,他并未有什麼不滿之處,隻不過當個小插曲,過了也就過了,并不以為意。
隻是這一次,他知道會鬧這一出,便能利用這個,提出悔婚之事,這樣一來,即便傳出去不好聽,也能顧全了沈家的顔面吧?
沈沐盯着沈二叔,堅定的道:“這親事是我的沒錯吧?那不是我想成就成,不想成就不成的?就算成了親,不也還能和離?”
他又看向陶溪,眼中恨意一閃而過,“以前是我想差了,以為陶郎君真能對我一心一意。可今日這一出,我才明白,不過是我的一番妄想罷了。既然錯了,此時還能有回轉的餘地,那便及時止損罷。”
說完擡手招了招,吩咐人取來筆墨紙硯,刷刷幾筆,一紙和離文書洋洋灑灑一蹴而就,就這麼展示在了衆人面前。
沈二叔見沈沐一意孤行勸說不聽,又轉頭看向沈員外,“大哥,你可要好好勸勸勸沐哥兒,成婚豈能兒戲?沐哥兒的名聲還要不要了?他這一來,将來還能找到好人家嗎?”
提及名聲,沈員外躊躇了,他家哥兒的名聲可不能壞了。如果沐兒今日鬧這出傳揚出去,這門親事毀了,将來還有誰人敢娶沐兒?
為人父母的,可不敢拿孩子的未來去賭。沐兒不懂事胡鬧,他們可是能想得到後果的嚴重性的,為了沐兒着想,他們也不能放任了。
今日之事在人們眼中看來,陶郎君受人愛慕,那也是謙謙君子,佳人傾心,也并非是他的錯,隻怕還會有人贊美這一樁風流韻事。
既然陶溪答應了娶沐哥兒,過往的一切便也過去了。如果沐哥兒不講理,說不定還會被說成心胸狹小,妒嫉成性。
思及此,沈員外咳嗽了一聲,說道:“沐兒,你二叔說得是,成婚是人生大事,不可胡鬧。”
沈二叔笑得得意,“這樣才對嘛,今日這樁婚事可不是你一個人的事,還為了你病中的祖父沖喜,所以還是别耽誤了。”
沈沐一皺眉,提到祖父,他有些猶豫了。上輩子,他成親之後,祖父的病漸漸好轉,似乎倒也應了沖喜之說。
然而,他不願,不願二叔得逞,更不願與陶溪這個負心郎再有半點瓜葛。
今日之事如果不能作罷,那麼總要想辦法擺脫前世的軌迹。
“父親。”沈沐想要說服父親,然而話到嘴邊卻不知該如何開口。難道跟父親說他們已經死過一次了?害死他們的正是面前之人?這樣的話說出去,别人隻怕都會當他失心瘋了吧?
沈員外拍拍他的肩,“沐兒,你都是成親的人了,可不能再任性了。成親之後成為陶家人,就要賢良淑德相夫教子,父母可都無法每時每刻看顧于你了。”
話語之中有擔憂期許,更有濃濃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