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北的腰幾乎被踹斷了。
他和蘇嬰一起被困在某個廢棄的倉庫之中,昏暗的蠟燭光讓他僅能模模糊糊瞥見蘇嬰的面容。蘇嬰這個時候還沒醒——那些人喂她服了藥,讓她睡得像一條死狗一樣。
“死狗”。沈夜北被自己這絕妙的比喻逗笑了。他這一笑,冷不丁牽動了腰傷,疼得沒忍住呻*吟了聲,倒是叫醒了蘇嬰,後者擡手揉了揉眼睛:“……嗯?”
直到這時,沈夜北才發現她竟沒有被綁。蘇嬰揉着眼睛直起身子,搖搖晃晃地向他走來,然後啪叽摔倒在地,疼得直“嘤”了聲:“嗯……啊呀,好痛!”
“……”沈夜北現在終于明白為什麼那些人不綁着她了。就這麼一個平地能摔跤的蠢貨,綁或不綁,好像沒有區别。
蘇嬰嘤嘤嘤了幾聲之後,發現對面沒反應,不由有些尴尬。從前她在蘇府的時候,别說是平地摔一跤、就算是劃破個皮,就有十幾号仆人幫她吹氣止痛;如今她委頓于地,面前的青年卻隻是一臉漠然地移開視線,仿佛是對她的蠢不忍卒睹。
啊,他長得真好看!
蘇嬰肆無忌憚地對着沈夜北的臉開始大發花癡。不過,沒等她說些什麼,沈夜北就先開了尊口:“蘇小姐,請問您能自己爬起來嗎?我現在可扶不了你。”
很快,爬起來的蘇大小姐靠在他身邊抱着腿席地而坐,聲如蚊蚋、默默叨叨講述了一番她遇險的全部經過。當聽到蕭衍的名字之時,沈夜北毫不意外地略一點頭:“哦,他還好嗎?”
“你認識他?”聞言,蘇嬰有些錯愕地擡頭看他:“難道你是蕭衍來京都之前認識他的?”
沈夜北剛想回答,倉庫大門忽然“砰”的一聲被人踹開了。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綁匪東倒西歪直奔蘇嬰而去,嘴裡叽裡咕噜地嘿嘿笑:“小美女~嗝。”
這家夥顯然是喝大了。
沈夜北不動聲色地觀察着他,發現此人身上沒帶昨晚襲擊時的金屬絲,很好。那人色眯眯留着口水一往無前,根本沒注意到——或者說,根本沒在意他這邊的情況,非常好。
那邊,蘇嬰的狀況可一點兒都不好。眼見着綁匪步步緊逼,她除了一步一步向後退竟沒别的辦法躲避,情急之下随手抄起地上的一把東西就揚了回去!
——她揚出去的東西,乃是地上的一堆灰土。醉鬼綁匪看似迷糊,躲得倒是飛快,後果就是被捆在椅子上的沈夜北意識到大事不好的時候,便已經來不及了……
“咳咳,咳咳咳!”
沈夜北被潑了一臉的土,險些把肺給咳出來。綁匪迷迷糊糊地回頭瞄了他一眼,皺着眉罵罵咧咧地嘟囔一句,旋即轉回頭開始脫/褲子準備“辦正事”。耳邊蘇嬰的慘叫越來越凄厲,但他無動于衷,隻是自顧自地用力将頭臉、前襟上的灰土甩開,然後漠然地把頭撇向一邊。
蘇嬰的上衣被扒了下來,人已被按在地上,可一雙眼睛卻仍死死地盯着不遠處沉默無聲的沈夜北。燈火幢幢之中,年輕男人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雙目緊閉似在養神……
她如今總算明白了,這個俊美的混血男人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是一個真正事不關己的冷血動物。
“哧啦”一聲,下裳也被撕開了。蘇嬰終于放棄了掙紮,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角滑下來,咬着嘴唇努力不發出任何聲音。正當她閉目“等死”之際,身上忽然一輕;緊接着,便是一聲撕心裂肺、不似人聲的慘叫在耳畔炸響!
“啊——!”
再晃過神來時,綁匪已然從她身上滾到了地上,雙手捂眼持續發出凄厲如殺豬般的哀嚎,鮮血珠串似的從指縫間汩汩而下。沈夜北就站在他身前不足半步的地方,手指上也沾了血,兩道寒光在晦暗不明的燭光下看不真切,卻無端令人牙酸齒冷。
“你……”她驚愕之際地撐起半個身子瞪着他,剛想問他是如何掙開繩索的,卻見沈夜北蹲下/身去,指間銀針抵在綁匪喉結上,嗓音冷若冰霜:“我問,你答。若敢喊叫,死。”
綁匪捂着仍在流血的眼睛,強忍劇痛連連點頭求饒。沈夜北問:“你們身上帶的是什麼武器,怎麼操作?”
“千……千機絲。”那人結結巴巴道:“至……至于,怎、怎麼搞,我也不——啊!!!”
又是一聲慘叫,隻聽喀嚓一聲輕響,他的左腕骨竟被活生生擰斷了!沈夜北好整以暇地拎起他的右手腕,面無表情地勾起嘴角:“我隻聽實話。”
接下來的訊問就變得很容易了。蘇嬰非常茫然地聽完了他們之間的一問一答——因為其中大部分都是些晦澀難懂的專業術語、仿佛和“傀儡術”有所關涉,而她作為一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家閨秀,自然對這些無聊的東西毫無興趣。然後,就見沈夜北撣撣衣角的褶皺站了起來,忽然又問了個毫不相關的問題:“你們是楚人,卻懂大洋國語,應當是雇傭兵,對麼?”
“是、是。”綁匪瑟瑟發抖地哀求:“該說不該說的我全都說了,官爺您就放過我吧!我,我可以幫你們逃出去,真的!”
“好啊。”沈夜北聲音毫無起伏,仿佛隻是在随意敷衍他:“最後一個問題,你們的雇主是誰?”
“這,我隻是個喽啰,哪能知道這些機密啊!”綁匪幾乎要哭出來了:“官爺,這次我真沒騙你!”
聞言,沈夜北略顯失望地歎了口氣,聲線難得些許柔和:
“好的。”
他溫聲道——下一秒,就毫不猶豫伸出手去,幹脆利落地扭斷了綁匪的脖子。
……
殺完人後,沈夜北嫌惡地拍了拍手,順道一把将目瞪口呆、驚恐萬狀的蘇嬰拽起,然後就這麼把這個腿都吓軟了的女人像拖死狗一樣,拖到了地下室門口。
“你,你要帶我去哪兒呀?”她哆嗦着,近乎哀求地望着他。
“閉嘴。”他不耐煩地警告她:“少拖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