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會向什麼方向發展?有請左後方那位上課睡覺的男同學起來回答一下。”
柳餘缺睡意正盛之際,旁邊的基友捅了他胳膊肘一下,低聲道:“哎,哎!老柳,李老師點你名了!”
柳餘缺打了個哈欠,睡眼朦胧地擡頭看向講台。那裡,講授“未來史學”的李成教授正滿臉“核善”地看着他:“這一覺感覺如何?”
自己不是已經……怎麼還在大學的教室裡?還在現代?
難道之前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夢嗎?
“甚好,甚好。春眠不覺曉,還沒蚊子咬。”
柳餘缺一本正經的回答,逗得整個教室哄堂大笑起來。笑聲中,李成繼續道:“既然睡好了,那就請回答我之前的問題吧?”
“……他剛才問了什麼?”柳餘缺毫不避諱地扭頭問基友。基友在教授鐳射光一樣的注視下瑟瑟發抖,索性用課本蓋住腦袋,權當沒聽見。最後還是李成自己給了他台階下:“好吧,我再重複一邊我的問題——”
“假如,人類基礎科學發展的主要方向不是物理、化學,而是生物,而這種變化始于第一次工業革命,人類曆史會向什麼方向發展?”
柳餘缺稍微打起了一點精神:“理論上,不會有任何變化——唯一可能的,就是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形式會變成生化戰争。”
左右這近一百年裡,人類文明也差不多毀于層出不窮的瘟疫和内部自我消耗了。又能有什麼區别?
“過去二三百年間,人類文明因物理基礎科學探索的停滞而随之原地踏步,最終于百年前的瘟疫爆發而急劇倒退,這是因為當時的人類隻專注于宇宙、天體運行等宏觀規律,殊不知,人體這個‘宇宙’才是最值得研究的神秘世界。”
李成循循善誘道:“進化論揭示了人類智力提升的代價,是身體對于自然感知與适應的衰退。可若生物基礎科學實現了二十世紀中葉那般的突飛猛進,那麼,同時具備智慧與體能優勢的人類,完全有可能進化為‘超人’,世界曆史也将走上一條前所未有的道路……”
聲音戛然而止。教室如同海市蜃樓一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柳餘缺倏然睜開雙眼——
果然,自己還在如今這個不知是什麼鬼地方的“新世界”裡。
面前的死屍脖頸上僅有一處緻命傷,肋骨處少了塊肉,除此之外還算死得安詳。柳餘缺當然知道這是誰的手筆,因為他的手上還留着那人墨迹未幹的“信”。
“内鬼不止一個,快走。”
這算什麼?這不是廢話嗎?柳餘缺皺着眉頭翻過紙張,發現背面居然還寫着一行字:
除周外,縣衙其餘黨人均為蕭衍所殺。關于我的新聞是蕭故意散布。不夜城内線盡快撤出。
柳餘缺沉吟半晌,才掏出随身攜帶的打火機将“信”點了,燒了幹淨。
蕭大人帶着沈捕頭光天化日之下去逛*窯*子,這種事按照常理來講,絕不該大張旗鼓;然而事實就是這麼出乎意料——不但大張旗鼓,甚至兩旁還有官兵和巡捕夾道“歡迎”,場面既詭異,又有些可笑。
越往裡走,沈夜北就越覺得心慌。平時這條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此時竟一個不剩,原本熱鬧非凡之地竟是一片蕭條荒涼的氣象。想起自己留給柳餘缺的字條,他稍稍松了口氣,随即心又因為某種莫須有的擔憂而提了起來——
“三弟,你很緊張嘛!放輕松些。”落座銷金窟三層雅座之時,蕭衍大大剌剌地岔開腿,兩隻手臂分别扶在太師椅上,“啪”地拍了一下,砸了咂嘴:“舒服。”
又對着身旁的侍衛道:“去,把店家叫過來。”
不一會兒,一位身形嬌小、容貌卻甚是妖娆的東洋女人款款而至。當她注意到蕭衍對面的沈夜北之時,似乎稍稍驚訝了一下,旋即恢複神色如常,面向蕭衍微一福身:“妾身黑澤優,見過蕭大人。”
她的漢語非常流利,且一點口音都沒有,若不是身上的和服以及“黑澤”這個姓氏,沒有人會想到她竟是個外國人。沈夜北注意到她異樣的眼神,但也隻是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
是了,不夜城幕後的老闆是個東洋人。看來眼前這位黑澤小姐,恐怕正是不夜城的大老闆。
“黑澤小姐。”蕭衍伸出一隻手去,竟在大庭廣衆下拽住了她的手腕:“喲,瞧這細皮嫩肉的……指若削蔥根,口若含朱丹,古人誠不欺我。美人,陪我喝兩杯?”
他這一番話輕薄至極,可黑澤優竟絲毫不以為忤,反而嬌笑着徑自坐到蕭衍身旁:“能陪欽差大人喝酒,是妾身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