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切完蛋糕之後,柳餘缺這邊剛把帶來的酒拿上來,金雪姬就已經拍了拍手,叫人擡上來一大瓶紅色的酒。他疑惑地看向雪姬,後者沖他嫣然一笑,解釋道:“這是沈先生自釀的葡萄酒,專為款待朋友之用的。”
“哦豁?行啊!”
柳餘缺一聽這個就不困了。他扭頭看向沈夜北,調笑似的問道:“廷鈞,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還會釀酒啊?從實招來,跟誰學的?”
“……”
沈夜北似乎并不想談及這個話題。他的目光落在柳餘缺帶來的酒上:“這是什麼,看上去不似黃酒或者白酒?”(注1-注2)
“嘿嘿,少見多怪了吧?”
柳餘缺把酒往他面前一遞,一股奇怪的味道便撲鼻而來。沈夜北五感并不十分靈敏,一時間形容不出這味道究竟是什麼,便又問道:“我确實不知。這究竟是什麼?”
“嘁,無聊。”
柳餘缺無奈地抱怨了句,旋即正色:“這叫啤酒,蘇格蘭釀造出來的,名為‘蛇毒之液’……哎等等?你慢點喝啊喂!”
沒等他反應過來,沈夜北已将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天哪,這小子不知道“蛇毒之液”度數比白酒還高嗎?
就沈夜北這酒量……
果然,下一秒不用他吐槽,方才悶聲作大死的某人就為自己的魯莽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咚”的一聲,前幾秒還一本正經說着話的沈夜北,忽然毫無預兆地一頭栽倒在桌面上,人事不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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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醒來之際,天都已經黑了。
“啧啧啧啧……”
旁邊發出小雞啄米一樣怪聲的人,用腳指頭想都能猜得出來是誰。沈夜北頂着宿醉帶來的劇烈頭痛,借着酒勁兒憑感覺一腳踹了過去,正中某人胸口,并成功引發一句嘹亮無比的抱怨:
“我擦!小怪物你他媽耍酒瘋就耍酒瘋,沒事兒發什麼癫,想謀殺老子是吧?”
小怪物……唔,真是令人懷念的稱呼。
“我是沈夜北。”
鬼使神差的,像是要和過去遙相呼應、又像是要與過去道别一般,他平靜而溫和地說了句:“不是什麼小怪物。”
我叫夜北,不叫什麼小怪物——不用你養,我自己想辦法!
死去的回憶忽然開始攻擊他。柳餘缺一邊揉了揉被踹疼的心口,一邊支起半邊身子、側過頭去看向沈夜北,視線最後落在他那張近乎妖媚的面容上:“長大了啊,夜北。”
這話的語氣,簡直有點老父親看兒子的意思了。
沈夜北本來就大得異于常人的眼睛睜得更大了些——顯然,柳餘缺這異樣的語氣也讓他有了種從未有過的感觸。可他驚異的點卻不在此,而在于……
就在這短短的一句話後,他忽然頓悟了自己這些年來對于眼前之人那“暧昧不清”的情感,究竟是什麼了。
原來如此。
——既然如此,又何必做賊心虛?
那廂柳餘缺又道:“這些年我這個做哥哥的一直瞎忙,沒怎麼想過你的事情……還記得小時候我說過,我會一直罩着你吧?”
你放心,有你柳哥在,餓不死你!大不了到時候咱倆一起浪迹天涯,就算讨飯,也能活下去!
“真正沒能踐行自己承諾的人,是我這個混蛋啊。”
柳餘缺的聲音頗有些慵懶之意。沈夜北索性也坐起來,偏過頭去看他:“柳漢韬,你喝醉了。”
“被,被個醉鬼說喝醉了,哈哈哈哈哈……太滑稽啦!”
柳餘缺知道自己已經醉了,隻是醉得并不十分徹底——至少,他還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然而酒精就是酒精,人的行為在這種情況下是很難受到有效控制的:于是他說出了一句清醒時絕不會說出的話來:
“對不起啊,夜北。我以前不該叫你小怪物的。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自己是個混蛋!現在,請允許我誠摯地向你道歉!”
沈夜北莫名地搖了搖頭:“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我是認真的。”
柳餘缺猛地伸手扳正他的身子,一臉正經:“那時……你已經很可憐了,可是,可是那時我隻顧自己開心随便亂起外号,沒想過你本來就很缺愛,還一個勁兒地往你傷口上撒鹽。明明那個時候,你最需要的就是肯定和愛護啊!如今想起來——”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沈夜北的反應比他預想中還要平淡一些:“我本來長得就像怪物。何況那時你年紀也小,童言無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