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為當世所矚目、被後世稱作“托克遜決戰”的戰役，在距離托克遜城約十公裡外的綠洲地，爆發了。

深谙“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的拉赫曼尼将防線設為三道。第一道防線自然就是異人雇傭軍團；第二道才是正兒八經的回鹘精銳正規軍；第三道則是他最信任的“自己人”——布哈拉汗國烏茲軍團。

至于基輔羅斯騎兵——如今基輔羅斯“共和國”還沒到跟楚帝國徹底翻臉的地步，而且有異人軍團擋着，拉赫曼尼幾乎想象不到自己會需要基輔羅斯人救場。

如果此時穿越者秦兵在現場，一定也會如是感慨一句：

“飛龍騎臉怎麼輸！”（注1）

總而言之，“優勢在我”的氣氛烘托到這裡了，這位堪稱狡猾的小老頭兒第一次大意且得意地恨不能親赴前線觀戰。當然，也就是想想而已——

隻要雇傭軍頭子霍瑪尼把西征軍那個小白臉雜種的腦袋割下來、送到他面前，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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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綠洲前線。

空曠平坦的地帶并不适合步兵對沖，因而霍瑪尼的雇傭兵團早早就騎上了高頭大馬，以逸待勞地候着。

信奉獨神教的突厥系民族大多都是以草原、荒漠騎兵起家，比中原以農耕為主的華族人更擅長騎兵作戰。因此霍瑪尼堅信——這次就算楚人也用騎兵對沖，就算己方不是異人，同等戰力之下，對方也沒有絲毫勝算！

“‘元帥’，他們來了！”

旁邊負責放哨的人透過望遠鏡看見了西征軍“打頭陣”的“東西”，大聲彙報道。

“元帥”是雇傭兵團對霍瑪尼的尊稱——區區兩千人的首領卻被稱作“元帥”，讓人怎麼想怎麼覺得滑稽，然而他們自己倒是沒覺出有什麼奇怪的。

——能将兩千名“絞肉機”式的殺器管得服服帖帖，本身就是一種令人敬服的本事。

“喔？”霍瑪尼輕蔑地撇了撇嘴，也拿起望遠鏡。同樣拿起望遠鏡的還有隊伍最前頭的另一位年輕人：

雇傭軍二号人物，“将軍”穆斯塔法。

出現在兩隻望遠鏡鏡頭裡的，自然是同一副景象。他們并沒有看到楚國西征軍——确切的說，是沒有看到士兵，取而代之的卻是多達二十餘輛的奇怪“巨車”：

說是車吧，它着實太大了些。土黃色的外皮幾乎要和下面的土地融為一體，笨拙的、胖滾滾的長方形“車體”裡看不到駕駛員，車身下方也不是蒸汽飛鸢似的輪子，而是兩條不斷向前滾動的厚重履帶。

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霍瑪尼正疑惑着，就聽旁邊一向少言的穆斯塔法輕聲說道：

“是坦克，去年才問世的一種新型武器。”

什麼克？霍瑪尼對普通人用的武器沒有太大興趣。

他是恃武行兇慣了的，并不認為尋常武器能對自己和手下人造成多大威脅。真正讓他在意的是，至今為止他們都沒見着西征軍方面的任何一個活人——

這幫可恥的膽小鬼！

霍瑪尼對地猛啐一口，獰笑着高聲道：“兒郎們，管他什麼武器，咱去掀翻了它——讓楚國的黃皮猴子們見識見識異人的厲害！”

“元帥，萬萬不可！”

向來不會頂撞他的穆斯塔法，破天荒地厲喝一聲：“坦克的炮彈……”

能擊穿異人的護甲！

可惜，他還是晚了一步。霍瑪尼已經帶着其他異人策馬向着坦克沖了過去。

異人們作戰時通常不會乘坐除馬之外的其他“交通工具”，因為沒有任何工具能比他們自己速度更快、動作更靈活；不過他們每個人倒是都裝備了進口的最新式沖鋒-槍，對付楚國那些普通人綽綽有餘了！

異人雇傭兵們就像一群見了屍體的秃鹫一般，張牙舞爪地向他們從未見過的鋼鐵怪物撲了過去，無數道千機絲齊齊射-出，向坦-克堅實的外殼割去。

按照常理，一般金屬外殼都禁不起千機絲的力道，這時早該如被撕碎的紙片一樣漫天紛飛了。然而……

預想中的場景并沒有發生。二十幾輛坦-克仍舊完整地、慢條斯理地向前開着，甚至連速度都沒有絲毫減緩。就在異人們愣神的空檔，坦克前方緊閉的“艙門”忽然緩緩打開，一根根類似槍-筒、但又比槍-筒粗了不止數十倍的東西伸了出來，然後，對準異人軍團——

轟——！

伴随着震耳欲聾的巨大爆炸聲，一顆炮彈在人群正中精準炸開，瞬間将半徑五米之内的人全部送上了天。異人雇傭兵們反應奇快地立刻四散逃開，然而其他坦克的炮彈也在陸續“趕來”的途中，很快就四處開花了。

這就是霍瑪尼因為輕敵所犯下的緻命錯誤：沒有排兵布陣，而是簡單粗暴地試圖使用“人海戰術”瞬間壓垮楚軍防線。

這一失誤讓他們在短短幾分鐘内至少失去了近百名異人戰士——而西征軍，毫發無傷！

霍瑪尼還在原地懵逼之際，穆斯塔法已經身先士卒地跳上其中一輛坦克頂上，在漫天炮火中陷入了深思。周圍的坦克還在忙着盡可能多地消滅大批敵軍，沒有一個将注意力放在他這裡的；何況就以這幫鐵家夥的笨拙，一時之間也很難迅速精準将炮口對準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