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還知道你背叛了自己的階級!”
他直接被氣笑了:“從前我就勸過你,實在不行别當官了,跟我當革命黨吧!可是你那時就不同意,說什麼也要一條道跑到黑。結果呢?你現在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傾天下的大人物了,居然在這種節骨眼兒上做起了我們這些亂黨才做得出來的勾當——當着幾千人面前公然宣揚革命,你瘋了嗎?!”
“我知道你是在關心我,謝謝你了。”
“關心?我在罵你!罵醒你個不知死活的小混蛋!”
柳餘缺越說越起勁兒,索性恨鐵不成鋼地伸手揪了把他的臉,耳提面命道:“你說說你,啊?不做革命黨,那就好好做你的官,沒事兒别瞎摻和革命!你再這麼幹下去,無論革命黨還是朝廷,哪邊都不會把你當成自己人——兩頭兒不是人,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知道。”
“知道你還作死!”
柳餘缺又恨恨罵了句:“你今天的演講一旦見報,知不知道接下來朝廷會怎麼對你?褫奪官職,扔進天牢裡都算輕的……你就不怕淪為譚汝霖那般下場,被千刀萬剮甚至挫骨揚灰?”
“不會的。”沈夜北神秘地笑了起來:“你根本不了解這個朝廷,以及這個國家的上層貴族。”
柳餘缺瞪着他。
他确實不了解楚國朝廷,然而卻也不是傻子,分得清好賴是非、輕重緩急。可如何沈夜北這謎語一般的話,他卻是一個字都聽不懂了。
“……廷鈞。”
“嗯。”
“你究竟在謀劃什麼,就不能直接告訴我嗎?”
沈夜北溫和地看了他一眼。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沒必要對你事無巨細和盤托出。你隻需知道,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我共同的目的和願景,就夠了。”
柳餘缺再次氣結。好在這次他并沒有生太久的悶氣便恢複了過來,順便感慨道:
“說實話,直到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你竟是這般能言善辯、善于煽動之人。沈廷鈞,早在雁回村小教堂的時候我就該想到的——你的演講稿既然能讓神父的‘生意’起死回生,你這樣的人,又豈會不懂人心?”
他進而道:“廷鈞,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比我更适合做複興黨的領袖?你這樣的人,天生注定就是要立于雲霄之上的。”
“比起領袖,我更适合成為幕後之人。”
面對他時,沈夜北從來都是毫無保留:“今天這些已經耗盡了我所有的精力,回去之後,恐怕十天半月都緩不過來了。”
“不是吧,這麼内向?”
柳餘缺失笑道:“嘿,剛才聽學生們議論,她們可是恨不得給你生一足球隊的孩子呢!我說老弟,你到底什麼時候成親?我都等不及喝你的喜酒了!”
“我不會結婚了。”
“啊?”柳餘缺撓了撓後腦勺,一臉難以置信:“不是吧……你這麼好的基因,就這麼浪費啦?再說了,大家都是爺們兒,你難道就沒有生理需求嗎?”
“……”
沈夜北沉默半晌,才道:“不是非要找女人才能解決的問題,總會有别的辦法。”
話到這裡,算是徹底跑偏了。對于這個不是性冷淡的禁欲主義者,柳餘缺算是徹底沒轍:“不是,我說老弟,你又不是斷袖,為什麼不能找個女人成家?”
說到這裡,他仿佛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對了,秦兵呢?”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沈夜北的眸光瞬間就黯淡了下去。
“她消失了。”
“消失”。這個詞用得很怪。柳餘缺于是皺了皺眉:“失蹤了,還是離開了?”
繼而又刨根問底道:“怎麼回事,你們鬧别扭啦?”
沈夜北搖了搖頭。
“哎,廷鈞老弟。”柳餘缺八卦地湊近了些,壓低聲音:“說真的,你是不是對她有意思?”
沉默良久之後,沈夜北才道:“不是你想的那種。我和她之間,并非世俗意義上的男女之情。”
這就更有意思了——男人和女人之間,除了繁衍後代所伴生的男女之情,還能有什麼?
柳餘缺很明智地沒有将這句話問出口。他小心翼翼地旁敲側擊道:“走了也好。雖然這姑娘算是你的左膀右臂,可她的來曆……于你而言,這個女人太過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