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來曆?”
“是啊,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柳餘缺聳了聳肩:“陰陽縱橫道,或許還有可能是傳說中的‘愚者’。”
前半句沈夜北是知道的。可後半句,秦兵從來都沒有對他說過。
“愚者和智者相對,都是陰陽縱橫道統領級别的職務。曆代智者都由女性擔當,而愚者一般由男性擔當……老弟,你可知這是為什麼?”
論情報系統,已經被暗度陳倉“融合”進特情部的霍秋笙麾下的人馬,并不比柳餘缺麾下的情報班子要弱。沈夜北不假思索道:
“智者隻是虛職,是維持組織運作的吉祥物,讓女性擔當再合适不過。愚者卻是實職,可以左右陰陽縱橫道未來的走向,扶持誰或者毀滅誰,都由他一人獨斷。”
“正是如此。”柳餘缺點了點頭:“據傳聞,愚者手中有一本‘天書’,而這本神秘的書籍可能記載了決定王朝興滅的關鍵。”
“天書。”沈夜北重複了一遍他說過的話:“你說,愚者手中就有天書?”
柳餘缺怎麼會知道的這麼多?
“是啊。這件事還是……怎麼說呢,你肯定知道天機處有個叫‘風’的女人吧?”
“知道。”沈夜北反應極快,立時就意識到了什麼:“所以,她也曾是陰陽縱橫道門徒,這些都是她告訴你的?”
“對,就是她。哎要不怎麼說,跟你說話太省事兒了,真會舉一反三。”柳餘缺調侃了句,才又嚴肅起來:“至于為啥她會主動找上我告訴我這些,你就甭問了,我自己都不曉得。”
秦兵明明就在自己身邊,“風”卻沒有找上他,反而舍近求遠地找到柳餘缺那裡、将秦兵的真實身份以及天書的存在告知于柳餘缺——她一定知道,以柳餘缺和自己的關系,自己沒理由最後不會從柳餘缺口中得知以上這些“真相”。
那麼“風”之所以這麼做,究竟是什麼目的?
當年他因為劫法場而被解送刑部,多次試圖自裁未遂,最後還是“風”要給他一個痛快。然而最終她卻并沒有真的痛下殺手,反而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天命所在,我不幹預。你且自行斟酌吧。
天命……天書?
愚者手中就有天書。“風”那句莫名其妙的“我不幹預”,或許就與此有關。
若按柳餘缺所言,“風”作為陰陽縱橫道中之人,卻又同時出現在天機處裡,而前任閣主林樞竟對此一無所知……
陰陽縱橫道。陰陽。
他下意識要去腰間找尋那塊象征着閣主身份的玉牌,卻摸了個空。是啊,前段時間這位子不是已經讓給福王了麼?
好在那塊玉牌上的圖案,他仍記得清清楚楚——
一隻瞳中藏有陰陽的眼睛。陰極為水,陽極為火。
也就是說,陰陽縱橫道與天機處有着極為密切的淵源,甚至極有可能,天機處就來自于陰陽縱橫道,是它的一個分支。可若真實如此,他這一年裡在藏書閣中卻沒有找到任何與此相關的記錄……
有人想抹去這段曆史。
可若真想這麼做,何必還留着玉牌?若非這塊玉牌,他又豈會将天機處與陰陽縱橫道串聯起來?處處透露着詭異,處處都是矛盾——這一切,都太奇怪了。
除非……
這塊玉牌本身非常重要,重要到天機處的創始人不能徹底毀掉它,甚是連稍有毀損都不敢。
至于那位“風”小姐為何從不以真面目示人,這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她為何會知道“天命所在”,又為何故意把秦兵與陰陽縱橫道的關系告訴柳餘缺,再經由柳餘缺轉達給自己?
從柳餘缺的語氣可以得知,他聽到這個消息後的第一反應就是反感。可僅僅是“秦兵就是愚者”這件事,還不足以讓他對她産生警惕甚至敵意……
“柳漢韬,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嗐,我能有什麼可瞞着你的事兒啊!”
柳餘缺打了個哈哈,心虛地偏過頭去。兩人相對沉默了不知多久,他才讷讷地擠出一句:
“她……說了很多奇怪的話,可我是不信的。沈廷鈞,我隻相信你我兄弟之間的情誼!”
“她究竟說什麼了,告訴我。”
沈夜北的語氣已經開始不善了。柳餘缺很少見他對自己的臉色這麼冷,一時之間先是有點不适應,緊接着就跟受了氣的小媳婦兒似的撇了撇嘴:
“那,我要是如實說了,你可不要生氣……”
“她說的話跟你有何關系,我生個什麼鳥氣。”
“嘿你這小混蛋,好好說話!頂着這麼一張漂亮的臉說髒話,太煞風景了。”
柳餘缺嘴都快撇到了後耳根子:“她說,因為秦兵的存在,将來你會成為……篡奪革命成果的,暴君。”
沈夜北笑了起來。
很好,現在所有的線索都串起來了。
“暴君”這個詞有兩層含義,字面意思自不必說,至于另一層意思,其實是一種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