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文化——确切的說,是先進的科學和進步的文化,從此得以迸發并反哺整個社會。與此前幾千年的“不出幾百年一切就要從頭再來”的惡性循環不同,這一次,這片仿佛受到造物主詛咒的土地第一次成功跳出了曆史周期律……
在她的這場夢境中,并沒有出現她自己,當然也沒有出現沈夜北。
心知肚明這裡是夢境的秦兵,擡起頭來望向這個“新世界”廣闊無垠的碧藍天際,發自内心的,長長的舒出一口憋悶了太久的氣。
“你醒了。”
伴随着劇痛而來的,是沈夜北低沉沙啞的嗓音。秦兵很勉強地睜開雙眼,還沒看清他的臉就扯出一個微笑送給他讓他心安:“我沒事的,放心。”
“為什麼這麼做。”
之前回到醫院時,秦兵的傷勢很快就得到了洋大夫們的确認。“沒有傷及筋骨,沒有骨折。這位女士真的非常幸運。”
這也是沈夜北在如今這種節骨眼兒上,還能有如此閑情逸緻質問秦兵的底氣所在。
“因為你值得我……咳咳,值得我這麼做。”
秦兵勉強提氣回答了他這略帶責備的質問。然後,她意味深長的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夜北,我珍惜你,就如同我珍惜這個國家的未來。”
沈夜北握住她手的手指,随之緩緩松開。沉默良久後,他才重新擡起頭看向秦兵的眼睛:“我會記住。”
——我會記住你今天說的這些話,好好珍惜自己。
可不知為何,他此時此刻心中卻隐隐有些難受。或許也隻有這種時候,沈夜北才能确信自己的确是個人類……正常的人類。
“夜北,我……咳咳,我有些疑問橫亘心頭許久,不知可否……”
“盡管問吧。”
沈夜北将自己強行從情緒中抽離,甚至居然開起了玩笑:“畢竟秦小姐救了我一條狗命,對你,我定會知無不言。”
狗……狗命?
“尊嘟假嘟?”
像是被他傳染了似的,萬年不曾開過玩笑的秦兵居然也賣起了萌。沒想到沈夜北居然聽懂了,并且失笑着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
這樣輕松愉快的交流氛圍竟會在兩個人都沒喝醉的情況下出現,無論是秦兵還是沈夜北自己此前都難以想象。完全卸去“冷漠”僞裝與防備的沈夜北,此時此刻無論是神态還是語氣,都溫和柔軟得簡直“聖光普照”了。
然而秦兵并不感到驚訝或者反差萌——
因為她如今知道了,這就是沈夜北。真實的沈夜北。
而真實的沈夜北,骨子裡就是這樣的柔軟、真摯。若非如此,他後來又怎會為了那隻可能存在于這片土地生民幻夢中的理想國,最終付出和犧牲一切?
“之前在豫州,”定了定神,秦兵問出了壓在她心頭許久的困惑:“為什麼沒有像整治南方巨商那樣,對那群貪官污吏大開殺戒?對贓官心慈手軟,還因此引發後續輿論口誅筆伐,這可不是夜北你一直以來的行事風格啊。”
對于她這堪稱犀利的提問,沈夜北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提起了另一件看似毫不相關的事:
“你知道沙洛特紹麼?”
什麼?
秦兵先是一愣,随即猛地瞪大雙眼。“誰跟你說起這個名字的?”
“看來你也知道這個人。”沈夜北微微一笑,平聲道:“那麼,想必你也一定知道Ceausescu了。”
平地起驚雷!
秦兵幾乎驚愕得說不出話來。沈夜北幫她掖好被角,神情平和地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
“原來如此……你和柳餘缺,原來都不屬于這個時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