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趙!你怎麼不去看看人家呢?”
“别瞎說。”趙武陵臉紅着忙反駁道。和大大咧咧、風風火火的劉可珍相比,他這個須眉男兒反而性子太過柔了些:“可珍,咳咳,主編小姐她請的事假又非病假。”
“嗨,你這不開竅的榆木腦袋!”帶頭起哄的同事擠眉弄眼:“事假也是假,那可是千載難逢表達關心和拉近距離的好機會!你就不怕……嗯?”
趙武陵臉色微微一白。
他很清楚同事們的言外之意。
劉可珍的绯聞對象是誰,舉世皆知。按理來說沈夜北那種級别的大人物居然會跟一個小小報社的主編扯上關系,實屬詭異。但可珍她的父親,正是商務部長劉司禮,而劉司禮是舊楚帝國的世家大族之一淮南劉氏家主——
貴族小姐,哪怕如今在報館裡當一個小小的主編,單憑出身卻足以配的上看似“高高在上”實則出身貧賤的平民總理;更何況,沈夜北如今早已不是總理,而隻是一個被判重刑、窮途末路的囚徒罷了。
劉可珍為什麼請假,趙武陵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是在為“營救”沈夜北,籌備着什麼。畢竟她是真的喜歡沈夜北,一見鐘情、不摻雜任何世俗因素的那種喜歡……
而他一介普通人,何德何能,拿什麼和那個容貌絕美又内核強大的“大人物”比啊。
——————————
劉可珍此時在哪兒?
她當然是在“女學會”開幕式上。作為一手開辦學會的創始人,劉可珍最近無心主業,已然是全身心撲在這一“副業”上了。
女學會,顧名思義就是以提倡男女平等為宗旨,将一切受過良好教育的新式女性團結起來凝聚成一股強大的、足以影響整個社會的力量。做這件事的初衷也很簡單:
劉可珍,作為一個從小耳濡目染西式平等思想的“新女性”,早就看不慣這個國度幾千年來對女性的無情剝削和壓迫了。
如今除了這一初衷,她還多了一層動力,那就是用女性的力量來“救人”。
她所要救的那個人,自然就是她“命定的愛人”,沈夜北。
學會裡的成員現有一百來人,這些人裡大部分都是官宦家庭的大小姐,但由于大家都受過良好教育,所以并無世人刻闆印象中那種驕矜蠻橫。她們大多數都對沈夜北和他所做的事抱有同情之心,也都希望他能渡過這次“危機”甚至成功取代柳餘缺,成為新一任大總統。
當然還有個比較重要——甚至可以說是根本性的原因。
“說起來,混血兒真的好漂亮啊~”
“是呢,畢竟有基輔羅斯白人血統嘛,長得真洋氣真摩登。”
“一米九多哎!就算西洋人都沒這麼高的吧?”
“是呢是呢!我曾經瞧見過本人,又白又瘦,高的吓人,能把我這種小土豆拎起來當小雞仔的那種高哦。”
“他有女朋友嗎。”
“不是說可珍就是他女朋友嘛,嘻嘻。”
“才不是呢,可珍自己否認過多少次了。”
“我才不希望他結婚。反正也不會娶我,那他就單一輩子吧,誰也不許獨占他,嘻嘻嘻嘻。”
……
她們畢竟還是年輕。年輕人無論男女,異性的“性吸引力”永遠都是誘使他/她們作出某種不同尋常之舉的動力來源。劉可珍聽見會員們小聲八卦花癡,心下不禁又氣又急:“哎呀你們!”
見她急的跺腳,女孩子們不由花枝亂顫地笑作一團。劉可珍又不能真的跟她們發火,便隻得清了清嗓子,無奈道:“聽說了麼?反對派又要遊形了,他們是不把沈……沈先生再次送回國獄誓不罷休!我們女學會必須拿出行動來,才能救人!”
——————————
“林先生,恭候多時,這邊請。”
林天河拄着文明杖,在侍者的引路下,一直來到總統府五層最裡面的辦公室門前。
作為常年居留海外的學者,他最引以為豪的就是自己師承現代經濟學之父亞伯拉罕,自問在經濟學領域無有敵手,并且著作等身。這次受邀回國之前,他其實心裡是帶着幾分忐忑的,因為沒有哪個在華夏生活過的知識分子,能夠毫無介懷的對正負不抱警惕之心。
……但既然是那個人,那麼,這趟險值得一冒。
他走進來時,不算太大的辦公室裡已經擠坐着至少十幾個人了。林天河眼尖,一眼就認出來這裡絕大多數都是全華夏、乃至享譽世界的經濟學家、金融學者。人群中間坐着那個給他親發邀請函的人,此時正與身邊的秘書說着什麼,聽見他的腳步聲便擡起頭來。
“請坐。”沈夜北點點頭,示意他落座,随即繼續與他人交談。林天河對此并不覺得失禮——或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甚至,他反倒還很欣賞這位年輕政客的不拘小節。
沈夜北:“……前兩年持續打擊犯罪和地方叛亂勢力之後,□□泛濫的現象有所好轉,人為的通貨緊縮和外彙管制不可取。比起穩定貨币彙率,全面開發國内資源實現經濟快速崛起、做大‘蛋糕’更為重要。”
他這話是對一位老年白人說的。這位老人正是大洋國著名古典經濟學家霍華德·史密斯。隻見這位須發皆白的老人皺着眉,一副完全不能理解的模樣:“不,不!這和國情沒有關系。曆史經驗告訴我,你們的國家剛剛經曆了相當嚴重的通貨膨脹,起因就是你們沒有完善的央行制度!現在如果再無法建立起西方式完善的央行制度,貨币無限制超發加上□□泛濫,社會秩序極可能因此崩潰。你們的新生鄭權,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