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的沈玫,已經靈魂出竅,無意識神遊中。
大老闆正在念念叨叨的明明是中字,卻仿佛是無字幕的台詞,抑揚頓挫一個鑽不進耳朵,全都糊成棉花飛到了九霄雲外。沈玫身體坐在會議室,但腦子已經不知道在哪裡了。
回想昨晚的争執,最終還是成為了一場沒有結局的鬧劇。
大概是話題過于超現實,兩人好像踩在了瀕臨崩潰的邊緣。沈佑抓撚着頭發,發出那聲質問後便陷入沉默一言不發。沈玫則抱胸靠在床邊,即使用力呼吸,也感覺暈眩。
房間安靜,兩人隔着距離,好像在玩一二三木頭人。
沈玫本覺得自己講些事實不該這麼激動,可她卻控制不得情緒。
“真·不·認·識。”對沈佑關于林齊琛的質疑,沈玫一字一句地停頓回應。
沈玫極力要厘清和陌生人的邊界。
莫名其妙非單身,這更像是好端端地突然被迫插手别人關系,這種飛來橫禍,比吃了蒼蠅還惡心。
沈佑盯着她,盯得她發毛,想從她的表情上發現什麼端倪,最後卻怕刺激了沈玫哪根神經,疑問很多,但都沒問出口。
隻落了一句:“那你有和誰說過。除了我。”
“隻有你。”沈玫被盯得渾身不自在。
為什麼?算是“我的妹妹”麼。暫且這麼說,大概是這樣吧。
沈佑還想和她說什麼,沈玫趕緊推脫。回來時間不早了,還不得趕緊收拾收拾,該吃吃該喝喝,準備周一上班,她要打工,她要滿分考勤,她還有明天的卡點早會。她的抗拒做作生硬,但是也有效。
沈佑歎了口氣,不說什麼了,隻是起身四處翻找着。
“我抑制噴劑呢?你前兩天帶回來的那些在哪裡,易感期用的。”
“在櫃子裡……你易感期?”
“難受。噴點。”沈佑說得簡單。
“真要命……。”沈玫仰天長歎。
原來的沈玫到底什麼情況。
感覺林齊琛和原主關系也不算好,不然不至于見面時那麼拘謹。
拘謹得跟陌生人似的。但沈玫想不通看不懂。
而現在她把沈佑當妹,沈佑大概率把她當精神病。
這副架勢,沈佑如果真心想把她送精神病院……也不是不可能……等等,她躲得掉嗎?!
還好今天早上是集體會議,大家擠坐在一起,可以趁機摸魚。
沈玫雖然位置靠前,但不在第一排,摸魚得心應手。她單純心慌,手機屏幕停在鎖屏的時間頁面,解鎖桌面,拉功能欄,上下劃拉,鎖屏。不斷重複。
今天早上沈玫也是平平無奇地卡點趕到公司的。
照例買了一提蘑菇包。
外加一杯大杯熱熱黑咖。
把鄭穎吓了一大跳。鄭穎看着提着早餐趴在工位的沈玫仿佛喪屍進城:“吓。你也養熊貓了?”
沈玫頂着黑眼圈,擡起頭,回以一個無言的眼神。要是你和家裡說你不是原來的那個人,而對方把你當有病,你也不敢睡。這種話隻能心裡想想。
“下次AX搞全體活動,我們組參加活動的話,直接取名熊貓隊好了。”陳嶽風冒出來,拿着不知從哪薅的小勺子貼在眼窩冰敷。整個人萎靡不振地癱在椅子上。
雖然大家都說着線上加班,還是陳嶽風這種周末主動跑來窩公司線下加班的人更加吃勁。今天的陳嶽風來得最早——因為昨天就來了。
這種沒品位的喝法受到了曲秦的高度評價,他緊蹙眉頭:“你居然點熱的?”
“熱熱黑咖啊?就是園裡小多cafe家新出的雙倍濃縮,提神。”
“……你周末幹什麼去了喝雙倍,還大杯。味道怎麼樣。”
“加班?順便悟道,準備明天就遁入空門。”沈玫陰陽怪氣地回答,然後黑着臉嘬了一口,嘬得她五官擰成一團:“苦死了——但沒我的命苦。”
幾人正聊着,蘇維維過來把人招呼走:“都到齊沒,趕緊走了走了,去開會。”
“今天什麼事啊,趕緊還蠻重視的。”沈玫順手抄上筆記本。
“哎,訓話呗。去樓下的2号廳不用帶筆電。”蘇維維示意她放下多餘的東西,“哎,小棗呢?”
“昨天她也過來加班了一會。今天可能晚點。我讓她等會直接去會議廳。”陳嶽風回應。
“噢,那讓她快點來啊。”
沈玫撓撓胳膊,昨天忘記看詳細通知了。辦公區的各位也稀稀拉拉地往外走,怎麼不用自己的會議室,訂大專用廳,真搞全員線下開會?
人多,她還是不忘捎上一個新口罩。
小兩百人擠在廳裡,就跟捅了馬蜂窩,嗡嗡亂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