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有些距離,沈玫看着路線,沿着繞城到了另一個方向,又走了許久,到了一片城郊的工業區。
本來位置比較偏僻,樓與樓、塊和塊之間隔成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距離,一路上也少見車輛行人。更顯得荒涼。
可不得開車麼,這地鐵都通不到的地方,一路上也沒什麼吃食小店,隻有一個小小的公交站牌矗在某個路口。
虹域的門頭也平平無奇,看起來甚至有些褪色,有些破敗,像是一個普通工廠,門口的挂牌也是另有僞裝的其他名字。
要不是林齊琛提前解釋了虹域的有些部分是挂靠在普通公司下的暗面,公司名義上隻是做些常規的生意。沈玫甚至有一瞬間想好要怎麼破車逃跑了。
沈玫:這不對勁,但我好像沒得選。
猶如闖入無人之境,這一路上也沒見什麼人。林說都在工作時間,自然不會在外面遇見。
林齊琛把車開進去,停在某棟樓前。
看着這牆面破敗不堪,粉刷貼磚十分老套的樣子。沈玫隻感覺走錯了路。
“這裡就是…………看來你上班很遠。”沈玫:難評。心生了一些沒必要的憐憫。
“隻是研究中心在這裡。”林齊琛隻回了前半句。
她見着林解開安全帶,也正要跟着開門下車。
林齊琛叫住她,遞來一隻口罩。
“你需要這個吧?”
“?”
“這裡都是……做工業的,空氣不如你們寫字樓來的好,戴上好一點。”林齊琛解釋。
“……需要!咳咳,剛才這風真大啊,吹得腦門疼,好像感冒了,還有點鼻炎。”遲鈍反應過來的沈玫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狗刨式接收。
她按好口罩,跟着林齊琛進了樓。
從一樓門廳進入,還要再穿過幾個類似常閉防火門的厚重的門扇,才能走到電梯處。
她注意到每一步都有門禁,林都在識别認證,她隻能跟得緊緊的,跟景點逃票似的。
林按了一個樓層,沈玫沉默地跟着,她發覺這通道到處都有監控,也不好擡頭四處張望,就算長得100%相同,也生怕被哪個小動作讓人發現端倪。
她想起來,趕緊應付了要緊的未讀消息,順便把崩潰的陳嶽風敷衍一下,來不及多看,就塞進了包裡。
嗯,私聊消息也要減少被監控。
到了樓層,她越發察覺這内外差别。
外面看起來毫不起眼,内部卻設計嚴密。通風應該僅限于房間,通道是密閉的,像是一個封閉無菌區——特别是當有一種奇怪的味道像消毒藥劑刺激着充斥在她的周圍時,這種感覺就越發強烈。
沈玫跟着他七拐八拐,不是簡單的一字型或者工字型,偶爾撞見的人也是行色匆匆。這讓習慣了公司回字布局的沈玫有些頭大。
穿過一層又一層門,走過一條又一條道,初來乍到,就像在走迷宮,因為所有的通道所有的門扇看起來都一樣。
這讓她想起了在校時的實習研學,工作時的工廠評審。
大多數時候,她隻能走在特定的參觀區,絕無可能這樣随意穿行在工作區域。
牆上偶爾會張貼着一些内容,像是工作日志,操作提醒,登記表格……沈玫雖然有心但也來不及去細看。
直到她注意到一面牆上貼着的一組照片時,不由自主地,腳步打亂,停了下來。
那是探險組的人員公示。
和一般的公司一樣,像金字塔一層層劃出了人員架構。探險組的人員信息在這裡被逐一公示。
和一般的人員架構沒差。靠上的人資曆更老,級别更高。靠下的人履曆更新,經驗更少。
但不同于一般常識,無論在職與或離開,所有探險員的照片都保留在這裡。隻有名片下面的特殊标注,區别了他們是否在職。
但……其實很少,現任和不在職的人一共不過二三十人。人員并不算多。
她掃了一圈,每一張臉都是陌生的。除了她自己。
當沈玫看到一張自己的偏小的年輕樣貌時,明顯哽了一下。
沈玫。
在AX,她倒沒有這種明顯的異樣。大概是因為beta沈玫報在AX系統裡的人事照片,是一個生無可戀的平靜冷漠臉,穿着一套不會扣分的黑白灰,拍出的一張不會扣分的證件照。
簡直演她,一模一樣好嗎?!
而這張照片裡的沈玫小一點,眼神明亮,意氣風發。看起來是故作淡定,嘴角卻止不住上揚的弧度。
她自己卻沒有任何這樣的記憶。
這個時候她在幹嘛?
在AX做哪一個項目,被哪一個老闆罵來着?
……探險組。
探險什麼呢?
那些特别的,異時空的活動?
真是特别啊。
嗯,看起來有點小得意的樣子。不過能做這種超現實的探險,很難不得瑟吧?
——并不是隻她一人如此。
準确地說,整個探險組的年輕人都有些桀骜不馴。
隻有幾個靠上年紀稍大的人員,才有些沉穩的神色。
……她有些出神。
一種與現實割裂開的實感。
雖然能扮演得八九分像,但終歸不是同一個人,也終歸不會有同樣的記憶和經曆。
她也當然騙不了自己。
那個不是自己,自己也不會是對方。
林齊琛察覺到了她的落後,慢慢返回來。
“……過去就過去了。”林齊琛語氣寬慰,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親近的安慰。實則是手上用了力,把她往前推。
任由誰看都是沈玫在遺憾回憶過去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