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郭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些什麼。
時間過得很快,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夜色降臨,一點點将這個小鎮和整個世界吞沒。沒有了人類的幹涉,小鎮周圍一點光都沒有,天上更是烏雲密布,遮蔽了月亮,四周一片黑暗。
郭平壯着膽子小心的爬起來,用望遠鏡從拉開一條縫的窗戶往外看,小鎮黑壓壓一片,一個光點都找不到。不知道那些僥幸活下來的人們是不是也和此刻的郭平一樣,正膽戰心驚的躲藏在什麼地方,希望夜晚快快過去。
郭平又用望遠鏡看了看海對面的C市,出乎意料,這麼大一個海港城市,此刻也是漆黑一片。環海公路上的路燈全部熄滅,城市裡面所有的建築物都沒有光亮。郭平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僅僅是單純沒有燈光的一個城市都能讓人打從心裡裡害怕。
這很不正常。
和小鎮不一樣,C市可是有一座屬于自己的發電站,況且這才是災變的第一天,再怎麼樣,也不至于發電站就被徹底破壞沒辦法發電了吧。郭平對于城市管理一無所知,但基本常識她還是有的。她估摸着大概是有人把發電站給關閉了——但為什麼呢?C市裡面活下來的居民應該更多,斷電隻會讓他們更加恐慌,而且也不方便生活,隻能說明有什麼必須斷電的理由,現在的郭平還不清楚原因而已。
看着火焰早就熄滅,卻還時不時冒着煙被攔腰炸斷的大橋,郭平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C市目前是個什麼情況。唉,早知道她應該用無人機去查看一番的。
夜色漸深,寒意更濃,郭平穿着厚厚的防寒服也被凍得直哆嗦。她看了下屋内的溫度計,不禁“卧槽”了一聲,現在的室内溫度居然隻有零下三度,這真的很不科學。
因為按照郭平目前的地理位置和日期,絕對不可能降到現在的溫度。事實上在郭平的記憶裡,從小到大,那麼多年的冬天都沒有降到過零下的,況且眼下還沒到十月呢。郭平記得去年這個時段她還在穿裙子。
她趕緊往爐子裡加了幾塊煤,把火捅得大了些。雖然這樣一來,露在外面的煙囪肯定會冒出更濃的煙,也許會引起注意,但郭平管不了那麼多,再不把火升起來,搞不好就要凍死了。
靠在火爐邊上烤了一會兒,身體才漸漸回暖。想到南方的氣溫都已經冷成這樣,那北方現在是什麼樣啊,郭平就不免為北方的同胞們擔心起來。不過仔細想想,北方的保暖設施一般都比南方做得好,玻璃都是雙層的,家家戶戶應該都有取暖的設備,郭平隻能祝願他們都平安無事。
她又靠在窗邊舉着望遠鏡四處監視勘查,眼看着時間到了淩晨一點多,郭平又困又冷,實在是扛不住了,才哆哆嗦嗦的關好窗戶,脫掉外面一層衣服,縮進了打開電熱毯的被窩裡。雖然屋子裡燃着爐子的,但她事先就做好了排煙通風,煙氣都順着密封管道排放到室外,倒也不必擔心會因為一氧化碳中毒什麼的。
在被窩裡縮了一會兒,凍僵的身體才慢慢回暖,郭平兩個眼皮直往下耷拉,但心裡總覺得不安穩,導緻她不敢徹底睡着,還在強打精神傾聽四周的動靜。
唉,這個時候才發現一個人的缺點,什麼事情都得自己親力親為,想弄個換班值夜的都做不到。
她就這樣迷糊一陣清醒一陣,半夢半醒的熬到了三點多,實在是撐不住了,終于兩眼一閉徹底進入了夢鄉。
混混沌沌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覺好像不斷的在做噩夢,郭平睡得很不安穩,因此當外面傳出一聲尖叫的時候她立刻就驚醒,并且一個鯉魚打挺抓着放在床邊的武器就坐了起來。
外面還在尖叫,而那種垂死時發出的絕望叫聲瞬間讓郭平回憶起了那個血腥之夜,第一個受害者被怪物強行拖進去的時候也是這麼叫的。
顧不得隻穿着保暖内衣,郭平光着腳踩過冰冷的地闆,撲到窗邊,拿起望遠鏡打開夜視模式就對着尖叫的方向望去。
一片黑暗裡,哪怕有夜視功能也看不太真切,郭平隻依稀看到好像有幾個模糊的身影在房屋間一閃而過,其中一個像是拖着什麼東西,尖叫正是從那個位置傳來的。
郭平焦躁的調節望遠鏡的聚焦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但那些東西的速度太快,當尖叫聲戛然而止,她也隻是捕捉到一個畸形的身影消失在下水道的影像。那東西扭頭回望時,兩隻眼睛在夜視模式下發散着幽幽的黃光,像是兩個小燈泡,看得郭平頭皮發麻。
不必多說,現在可以肯定,小鎮上還有不知道多少類似的怪物在夜間活動,而且看樣子它們仿佛是把下水道當成大本營了。剛才的尖叫……不知道是哪個倒黴的人成為了它們的獵物。
郭平心情沉郁的長歎了一聲。她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不能坐以待斃,眼睜睜看着怪物大搖大擺的四處亂竄,把人類當食物一樣獵殺。也許她可以在白天的時候去盡量撲殺那些怪物,這樣一來起碼自己的安全也更有保障。
隻是現在她還不能确定怪物是否如同想象那樣隻在夜晚活動,而且她殺掉的那一隻怪物可不就是大白天的跑出來襲擊人嗎,速度還那麼快,完全不像是失去戰鬥力的樣子。
“多觀察一下再做決定吧。”
郭平最後這麼決定。
她又頂着嚴寒觀察了一個多小時,但這一次小鎮徹底的安靜下來,再也沒有發現任何怪物的蹤影。眼看時間到了早上六點,郭平困得不行,隻能收工去補瞌睡。但就在這個時候,她注意到空氣中不知何時又彌漫起了那種白色的霧氣,而且如同第一次出現那樣,越來越濃,最後徹底的将小鎮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