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發動，突突突地開走了。

月城瀾和夏油傑并肩站在路邊，等人走遠才開口問道：“為什麼在九十九面前那麼說？”

她指的是那句把非術師全部殺光的話。

“這個女人雖然是特級術師，但對我們來說并不熟悉，而且她和高專不是一路人，如果你在她面前留下什麼把柄，以後萬一出什麼事就很被動了。”

夏油很少有這麼不警惕和不理智的時候，她轉過身，視線鎖定在那雙低垂的眼上，是這段時間太忙所以沒有安撫好之前吸收的咒靈嗎？

夏油傑動了動唇，在夕陽的餘晖中低下頭去，“你認為九十九小姐的想法怎麼樣呢？”

“不完全贊同。”明明逆着光，深褐色的眼眸卻如同火炬般明亮，“但是對你現在想的事情，完全不贊同。”

少年的脊背一僵，片刻之後才僵硬地笑了笑，“看你說的，好像我做了什麼壞事一樣……”

“夏油。”月城瀾語氣認真地說，“你現在的表情很可怕。”

少年人的眼，可以是清澈明亮溫柔赤誠，可以是吊兒郎當玩世不恭，而不是這種浸透了人性的罪惡，從而發自内心的厭棄。

月城瀾說的可怕，是在這樣的一雙眼睛下面，面部肌肉還在反射性地維持往日平易近人的僞裝，就像在強行往臉上帶一張四分五裂的面具，矛盾地展露出他的憎惡。

嗓子有些幹啞失聲，夏油傑張了張嘴，最後隻能側過頭去避開她的視線，那雙洞徹人心的眼，令他不敢直視。

月城瀾的視線沒有再追逐他，而是平靜地偏向另外一邊，逆光看着天邊的落日，“你可能需要休息，咒靈攜帶的負面情緒會影響你的思維和情緒，這段時間吸收的咒靈有很多吧？”

夏油傑低垂着眼，看着從自己腳下延伸出的黑影在夕陽中被拉長，“不用了，休息的話，悟的工作壓力會更大的。”

想到了五條悟，月城瀾抿了抿唇，一時沒有說話。

“呐，月城，你認為非術師值得被保護嗎？”

少女望着被餘晖灼燒的天際，想了一會，答道：“我有兩個版本的回答，其中一個可能會讓你聽完之後不太舒服，你要聽哪個？”

夏油傑愣了一下，“那就不舒服的這個先說吧。”

月城瀾點了點頭，随後道：“術師、咒靈和非術師之間的關系就如同警察、罪犯和普通民衆，罪犯是民衆中惡的存在，咒靈是非術師惡的流露，懲治邪惡，保護民衆，這是警察義不容辭的責任，也是術師的行事準則。”

“當然，警察也會遇到犧牲，但是因為這樣的犧牲引起的憎惡一般隻針對某個人，而不是所有人。夏油，你現在看不起非術師，是因為他們當中的某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