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拉死去的那天，倫敦下了那年的第一場雪。

那年的初雪下得很早，醒來的時候，外面還飄着雪花，為花圃的鮮花蓋了一層薄薄的純白色。

明明應該跟平時是一樣的，簡單的，普通的一天。

一切在她打開那扇門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萊拉安靜地躺在床上，無論卡佩拉怎麼呼喊，也沒有得到該有的回應。

那是卡佩拉第一次直面死亡，遠比她曾以為的還要冷靜。在靜默之後，卡佩拉按照萊拉很早之前提出的要求，有條不紊地處理後續的事情，把她葬在了戈德裡克山谷的小教堂。

教堂後面是一片墓地，那裡安葬了很多巫師，包括納塔涅爾。

“媽媽終于解脫了——我當時是這麼想的。”

彼時，窗外的雨已經小了很多，也沒有再繼續打雷了。隻是在廢棄教室裡耽擱太久，就算再去魔法史教室也無濟于事，于是兩個人肩并着肩，朝廚房走去。

卡佩拉的聲音輕飄飄的，卻依舊清楚地落入德拉科耳中：“我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想，但那幾年···我看着媽媽的身體狀況越來越糟糕，盡管如此，她還是強撐着，等我再長大一些。”

德拉科沒說話，他碰了下卡佩拉的手，遲疑過後還是握住了她。

“我沒事，德拉科，我現在不會難過了。”

男孩卻說：“要是你知道自己這幾天有多魂不守舍就不會說這種話了。”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我又沒有怪你。”德拉科頓了頓，最後嘟囔出這麼一句話。

卡佩拉偷偷瞄了眼他的表情：“···對不起嘛。”

所以啊。

德拉科忽然有些頭疼，耳朵不争氣地變了顔色。

教她撒嬌做什麼？

＊＊＊

等卡佩拉在廚房解決完晚餐——德拉科隻知道她偶爾會從那裡帶些點心回來，并不知道廚房的具體位置——魔法史的課程也結束了。他們順便拿了點吃的回去，犒勞一下朋友們被枯燥的曆史所摧殘的心靈。

回到休息室的達芙妮直接把她抱了個滿懷，眼睛紅了一圈：“擔心死我了。”

潘西依舊嘴硬：“梅林知道我們找了你多久。”

明白他們的關心并非虛假，卡佩拉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清楚，而不是繼續瞞着關心她的人。

她輕描淡寫地略過有關痛苦的回憶，把這幾天的事情簡單講了一遍，但保留了德拉科找到自己之後的情況。

至于夜遊，因為達芙妮在找她的時候提起了天文塔，以至于夥伴們現在也知道了這件事——哪怕卡佩拉再三保證自己這段時間已經很少去了。

難怪她那麼喜歡星星。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

米裡森咽下嘴裡的水果撻，猶猶豫豫地開口：“那下個月的聖誕節···你打算回去嗎？”

卡佩拉搖頭：“我聽說教授們也會留校，留下來的話，如果看書遇到不懂的地方我還可以問他們。”

留校總歸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見她已經有了計劃，女孩們也就沒提起邀請她來自家莊園做客的事情。

“比起這個，賓斯教授留了什麼作業？還有課堂筆記···”

卡佩拉有意緩解略顯沉重的氣氛，但不見得其他人想聽這個。

潘西默默移開視線，拉着布雷斯聊起八竿子打不着的天。米裡森繼續吃桌上的點心，從克拉布和高爾手裡搶了一塊。達芙妮弱弱地說自己這次隻記了一半的筆記，德拉科湊過去瞅了眼，是那種隻有前半句沒有後半句的一半。

被盯了半晌，西奧多無可奈何地把筆記遞了過去：“就這一次。”

順便把作業也說了一遍。

布雷斯說得真心實意：“西奧多，愛死你了。”

“···大可不必。”

今天的西奧多也很受喜愛呢。

＊＊＊

比聖誕節要快來到霍格沃茨的是那皚皚白雪。一覺醒來，城堡外面覆蓋着好幾尺厚的積雪，湖面還結着硬邦邦的冰。

風雪大的時候，戶外的飛行課也隻能遺憾取消。但草藥課還是得繼續上的，學生們隻能苦哈哈地迎着刺骨的寒風前往溫室。他們迫不及待地想要放假，回家的行李已經開始收拾起來了，堆在宿舍的地闆上。

家裡沒有人，爸爸媽媽的照片也帶到了學校，想他們的時候拿照片出來就可以了。如果不是因為暑假不允許留校，卡佩拉估計會一直待在霍格沃茲，度過這七年校園生活。

眼看聖誕節近在咫尺，自從把名字報到留校過節的名單上，卡佩拉就開始在選擇禮物上犯了難。今年的一切都格外值得紀念，她想送一些特别的禮物，卻又不知道該送些什麼。

“真難啊···”

寫了一半的變形學論文擱置在桌上，卡佩拉趴在一旁，撒嬌似的哼哼唧唧了好一會兒。達芙妮也放下筆，轉頭抱住卡佩拉的腰，蹭着肩膀的位置：

“卡佩拉，魔藥學論文也好難啊~”

“達芙妮，你們以前在聖誕節的時候是怎麼選禮物的呢？”

“原來這段時間你在煩惱這個啊。”潘西拿羽毛那頭輕輕敲了下卡佩拉的腦袋，“其實也沒送什麼吧，飾品、香水什麼的，我都給達芙妮和米裡森送過。”

“因為我們也認識很多年了，所以送到後面也不知道挑什麼，就讓她們兩個自己選了。”

卡佩拉點點頭：“德拉科他們呢？”

“男孩們就更簡單了。”達芙妮掰着手指算，“布雷斯和西奧多喜歡看書，克拉布和高爾愛吃東西，德拉科熱衷魁地奇，按這個來準沒錯。”

聽上去容錯率很高。

但卡佩拉并沒有覺得問題解決了，下午臨近飯點時在庭院偶然遇到燕雨，便把自己的煩惱告訴她聽。

“嗯···我明白了。”

燕雨坐在長椅上，耐心地聽完卡佩拉的困惑。

“因為喜好太明顯，反而不缺類似的東西——對吧？”

“是這樣沒錯，再加上這是我第一個要準備禮物給朋友們的聖誕節，所以我想送一些獨一無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