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化二十一年,自皇帝夜宿占星台開始,一股占蔔算命的風潮在後宮傳開,都說皇帝迷上了這陰陽蔔卦之說。
平化二十二年春,幾起賜婚相繼開辦,都是皇帝命人蔔算過的,具體何為,隻有皇帝與幾位官人知曉。
于是坊間又有傳聞,皇帝愛上了牽線,因而那一年,寡男寡女少了,連帶着農地也有了家庭經營。
然而,平化二十三年冬,兩道聖旨飛入了京城兩戶人家家中。
貴氣的商賈府邸有宮中貴人踏入,手裡擡着一道金黃聖旨,身後跟着一排宮人,還有兩個腰挎禦刀的侍衛。
此刻京中一酒樓裡,一小厮緊張兮兮跑進來,“少爺!少爺!”一把拉住正告假歸京,養傷中的陳錦燃。
“咋了。”戲正演得精彩,陳錦燃還被吸引着,眼神愣是沒離開戲台上。
那可真是急壞小厮石戟了,“哎呀我的大少爺啊。”
于是附在陳錦燃耳邊說了幾句。
就見陳錦燃失神雙眼猛地一聚,方才陶醉的神情恍然被驚訝占據,“什麼?快走快走。”
說完立馬起身往外沖了,留下石戟付完銀兩才緊追慢跑,“少爺,小心點别摔着。”
趕忙進了府裡,就見陳府家眷都跪在地上,一把太師椅放在一旁,一位老太監正悠閑地用着茶。
這是誰,已是衛國将軍的陳錦燃怎會不知?
“肖公公。”按禮數做了個禮,陳錦燃才跪下接旨。
而城内西邊,一戶大院内,婦人正在前庭翻弄木柴堆,身後走出來的是正值休沐的陸覺淺,如今的吏部尚書。
這位陸尚書拿着一籃筐地瓜,坐到宋娘子身邊,二人有條不紊地将地瓜埋進柴火堆裡,上邊的火還燒着,下邊卻是火星。
“行了,等它烤着吧。”陸覺淺說道,伸出手在火堆旁烤着手,宋娘子離得遠些。
“公子,夫人,宮裡來人了。”一丫鬟跑了過來,這是三年前從路邊撿來陪着宋娘子的丫鬟珠翠,年紀還小,人家把自己當下人,但宋娘子權當鄰居小女看待。
聞言,陸覺淺将柴火堆推散了些,才扶着宋娘子起身,母子二人對視了眼,都看懂了對方眼裡的疑惑,便互相确認了樣貌,确認不會在貴人面前失禮,走了出去。
外邊,也是一位太監,陸覺淺認得,是皇帝近侍劉公公。
“公公安好。”陸覺淺不必行禮,隻點了點頭。
但接旨便不一樣了,除天子外不必跪拜,因而天子旨意便要下跪。
“宣旨。”
“臣接旨。”
“臣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占星台夜觀天象,占得一卦。今有陳氏長子陳錦燃/陸氏長子陸覺淺,人忠良敦厚,品貌出衆,且命格罕見,當得良配,故賜陸氏長子與陳氏長子婚配,成天造地設,氣運天成,大興國運,期來年安定修養。一切禮儀交由占星台欽天監共同操辦,擇良辰成婚。欽此。”
若是有雷,陳錦燃覺得自己應當已浸雷擊,否則怎能聽到如此驚世駭俗之言?但好在武将的身子,愣是接過了聖旨,送走了公公才雙腳一軟,癱坐在正廳椅子上。
望着外邊的天,“娘,爹,我?我這是被皇帝,嫁出去了?”
一旁的陳老爺和陳夫人也正遭雷劈,互相看了眼,确認都挺懵的,才對自家兒子說:“這,好像是,的吧。”
陳錦燃俊臉一皺,捂着頭,“娘,我我傷口又痛了,我一定是病了。”
陳老爺陳夫人,石戟碧環汗顔:兒子/少爺,你的傷口在背後。
而陸府内,陸覺淺送走了劉公公,也在正廳裡,與宋娘子相對而坐。
“兒子,你這是娶了個媳?夫?我得了個兒媳?夫?”宋娘子腳尖點着地,有點沒弄清楚狀況。
而向來淡定的陸覺淺也有些不淡定了,拇指來回撚了好幾圈食指,低頭不語。
“這,我。”陸覺淺說不出話了,眼神抖動了幾下。
“若是沒錯,那就是沒錯了。”
誰能想到,第二道旨意次日便又飛進了兩戶人家家裡。
“什麼?下月月頭成婚?”陳錦燃在家中攤開紅紙,上邊俨然是二人的生辰八字和蔔算,以及明晃晃的成婚吉日。
于是第三日,城裡便傳遍了,衛國将軍要嫁給吏部尚書。
“什麼?咱們的陳将軍要嫁給那壞東西?”一個茶樓外,一普通夫郎正跟桌旁友人吐槽着。
“對啊,這聖上怎麼想的。”一娘子在隔壁桌,直言心緒,倒也沒人覺得她這話冒犯了誰。
還有人說呢,“肯定是那壞東西看上了我們陳将軍美貌。”
“不,陳将軍是英勇,我一男子都仰慕呢。”
“要我說,陳将軍,要嫁也得嫁黃大人那樣的好官,模樣生得好,人品也好。”
“對,要嫁也得嫁梁将軍家裡的娘子,郎才女貌,貌似梁小娘子今也才十七,正是婚配,人也長得好看,才情也好呢。”
話題逐漸走偏了。
直到有一路人,站在旁邊聽了,出口到:“不應是,男子嫁男子,男子娶男子來的吓人些嗎?”
霎時,茶館安靜。
二樓,心情郁悶出來放風的陳錦燃聽完更郁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