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得分外古怪。

他懷中的，美麗的，神明一樣的師父......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懷中人懵懵地顫着睫毛，像是被親傻了，原先白玉一樣的耳朵紅得很漂亮，衣衫有些散亂了，脖頸間的小痣早就被蹭的通紅，可憐極了，從他的視角還隐約可以看見優美的鎖骨線條。

亂套了。

夢中的場景一下子出現在了眼前，隻不過他是以令人悲傷第三方視角經曆這一切。

謝玉眠不滿地看向葉玖摟住美人的那隻手。

剛剛還帶着滿足笑意的眼睛此時黑沉沉盯着他。

“這個算是你的......師叔？”陳子維想了一下，又想到什麼，悄悄将自己擋在二者中間，尤其注意着葉玖手裡的烏雲。

葉玖面色很不好，但也勉強點了一下頭。

謝玉眠不屑地笑着，什麼啊，原來隻是個小小徒弟。

又不可避免地嫉妒起來，也就是說，這個命好的小子，這麼多年都跟陳子維待在一起？每天聽香香的，漂漂亮亮溫溫柔柔的師父給他講課？

憑什麼他的師父就是季臨江那個老東西？

等等，他憑借他感人的記憶力記起來季臨江死前的怨咒。

半眯起眼睛：這小子......

他看到了葉玖手中的烏雲，輕罵了一句“沒良心的東西。”

烏雲頗有些委屈地顫動。

葉玖皺着眉毛去捂它。

突然魔宮門口又傳來嘈雜的聲音。

“謝玉眠！”花晡浍帶着人來了。

百年了，他的話已經能說得很好了。

隻是很久沒有見到能讓他願意說很多話的人了。

他走到門口的一瞬間，敏銳感知到了什麼。

有些顫抖地跑進來。

像是夢一樣。

“封住謝玉眠”變得一點都不重要了。

進來的時候差點摔了一跤，以左腳絆右腳的姿勢。

好在勉強穩住了。

“師兄！”他常年沒有表情的臉上出現了名為“激動”“開心”的情緒。

一隻快在寒冬凍僵了的雀鳥。

“師兄！”激動地幾欲落淚。都不敢眨眼睛，怕夢醒了什麼都沒有。

雀鳥終于等到了溫和的春天。

“晡浍！”陳子維很久沒有見到花晡浍了，因此見到他也很是開心。

迎上去。

“長高了！”他開心地說，像是從來沒有和他分開過“話也說得很棒了！”

花晡浍又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麼來了。

隻是現在很明顯不是叙舊的時候。

因為百年前那場無人生還的大戰，人魔兩界幾乎一見面就要開始打。

外面已經熱火朝天了。

花晡浍此時也明顯注意到陳子維分外紅腫的嘴唇。

帶着妒意摩挲，“師兄，這又是誰幹的？”雖然是疑問的口氣，心中卻早已想殺了謝玉眠，要不是他，師兄怎麼會百年都沒有回昆侖！

師兄最舍不得他養的小花了。

又細心幫陳子維理好衣服。

劍氣已經不受控制的朝着謝玉眠刺去。

而後被擋了下來。

“......”陳子維明顯也感受到了那道劍氣。

又是這樣。

一切都在按照世界所預演的那樣進行。

所有人都沒錯，又所有人都有錯。

混在一起，像是迷霧森林的迷霧，根本分辨不清楚。

“師兄，我......”花晡浍明顯注意到陳子維的情緒不對，無力地想要解釋些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連他自己都覺得很蒼白。

陳子維拍拍他的手，沖他搖搖頭，讓他不要自責，你也很難過吧？

和曾經的師兄變成這樣你死我活的局面，你也很難過吧？

陳子維垂着眼睛，百年之後面對這樣的局面，他依舊是無奈的。

他隻以為變成這樣是世界的不可抗力，而非他們本身有矛盾，為此而感到難過。

但其實不是這樣的。

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世界其實是不幹預人物作為的，世界的所謂預知，真的僅僅隻是預知，他們的所作所為，都出于自己主觀的意願。

要說真的有做什麼，其實隻是在發展到關鍵的預知時，稍微放大了一下人物情緒，讓人物對自己的行為控制能力不那麼強，理智稍微下降。

陳子維這回沒有召出“常春”了。它一點用都沒有。

謝玉眠顯然也意識到自己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

隻笑着将為世人悲傷的，心軟的美人扯過來。

“小維，你會記得我嗎？”

陳子維驚訝于他為什麼會這樣問，如果阿眠也意識到自己即将死亡，那對他來說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情。

他強忍住淚水，“怎麼會忘記阿眠呢？”

謝玉眠笑得很開心，非常開心。

但是俯下身去，在美人耳邊低語：“請忘記我吧。”我還是不想你為我感到悲傷。

“這是阿眠的願望嗎？”陳子維問的很輕。

此時在世界稍微的放大之下，葉玖迷茫間恢複了前世自己的記憶，頭痛的像是要炸開。

眼前的畫面停留在謝玉眠貫穿自己心髒的場景。

恍惚間又看見謝玉眠摟着陳子維在親。理智早就沒有了。

手中的烏雲刺過去。

“不是，”這怎麼會是謝玉眠的願望呢？“這是一個忘憂術。”永久性的。

謝玉眠的忘憂術以前在陳子維身上沒有起過效。

他剛剛學到忘憂術的時候，想的第一件事情，是讓陳子維忘記疾病這件事，這或許是個治病的好方法。

但是他試了很多次，都不起效。

為什麼忘憂術對師兄不起效呢？

每次陳子維發覺了之後，都會認認真真跟他說“我感覺好多了呢。”

但是，師兄，你的演技很差唉。

他說不了一點謊話，耳朵到脖子都會變顔色。

現在謝玉眠要死了，他對陳子維施下最後一個忘憂術。“請忘了我，也忘了這一切吧。”請快樂吧。

謝玉眠的一生可以隻有陳子維三個字。

但是陳子維的一生應該自由，快樂，不可以為任何事情悲傷，糾結。

請快樂吧。

陳子維終究是沒有忍住淚水，眼淚一顆一顆地滑落，像是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珠子。

“好。”他應着聲。

閉上眼睛，任由淚水留下。

謝玉眠耗盡最後一點力氣，念了個傳送訣，将所有修士都送了出去。

而後，他的心口，默默地開始催生出一根小小的枝條。

那枝條又開始飛速的生長。

墨綠的枝條蔓延開來，漸漸圍住整座魔城。

枝條上綴滿了金燦燦的花朵。

或許，這樣的花朵可以配得上你嗎？

......

“師父？”葉玖小心翼翼地喚他，“好點了嗎？”

床上的美人緩緩睜開眼睛。

“小玖......”他沖着他笑。

“你從秘境出來了？你拿到烏雲了嗎？”他似乎忘了很多。

一旁守着的花晡浍眼睛一眨不眨。有些害怕地望着他。

好在陳子維沒有将他忘記。

“晡浍。”他輕聲和他問好。

花晡浍笑得很開心。

“小玖想要什麼獎勵呢？”他是一個信守承諾的好師父。

葉玖面色通紅，憋了半天，“想要......師父的親親。”

花晡浍在一旁瞪大眼睛，想要出聲阻止。

但是葉玖已經不單單是葉玖了，連同季臨江的修為和記憶，他隻動動手指，花晡浍就發不出聲音。

陳子維輕輕在葉玖的臉頰上落下一個親親。

“我們小玖很棒，很厲害。”他誇他。

把旁邊的花晡浍嫉妒壞了。

葉玖整張臉紅到吓人。

他還想說什麼。

陳子維卻先開了口。

“小玖，”依舊是那麼溫和，“師父要走了。”

葉玖瞪大眼睛，還沒怎麼反應過來。

“小玖很厲害了！師父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小玖的了。”陳子維輕輕安慰他。

葉玖想要出聲，但是看到陳子維溫和向往的神情，隻得點頭，眼裡的不甘像是要将人吞掉。

我甯願不那麼厲害，甯願一輩子都隻是小玖。

“師父......要去哪裡呢？”他聲音沙啞，艱難地開口。

“也許......會去東海看看？”

“為什麼？”為什麼是東海？謝玉眠的忘憂術沒起效嗎？

“不知道，隻是想去看看。”陳子維答道。

“我想跟師父一起去。”

陳子維沒有答話，隻柔和地看着他。

葉玖就自動敗下陣來。

花晡浍焦急地發出“嗚嗚”聲。

陳子維走下去，去抱抱他。

“我們會再見的，晡浍。”陳子維跟他說，“我永遠是你師兄。”

他笑了一下，緩緩走出昆侖。

衣擺的尾部不知道何時多出了一朵金色的小花。

這次我的臉沒有紅的很明顯哦......

“恭喜任務完成，任務者表現：s.世界獎勵：一萬積分。世界編号78233，世界留言：我什麼時候才能再碰上這樣優秀的任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