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弈比他停留的時間要長一些,于是吳煜的聲音在安禹腦子裡像加大了音量一樣反複循環。
羞羞的事情……
那五個字好像跳了出來,在安禹腦袋頂上環繞着,揮之不去。
直到宣弈退了下去,安禹才脫離這群擾人的小文字。
這間琴房是封閉的,明亮的陽光從上方僅有的一小塊玻璃窗上透過,照在木質鋼琴上,反出淡淡的一層光弧,屋内的空氣中靜靜飄蕩着浮塵,如果門外面沒有鬼鬼祟祟的幾個腦袋,那簡直堪稱歲月靜好。
兩人在這裡度過了一個充實又美好的中午,他們練一會兒歇一會兒,這日子美好的他們差點過了時間,要不是下午第一個提醒鈴聲響了,安禹能直接錯過下午的課。
安禹一開門,門外的幾個人如同老鼠見了貓慌忙的向四處逃竄,裝作從來沒有偷聽偷看過裡面一樣。
“诶呦,好巧啊,安禹宣弈,你倆在這個琴房練呢啊!啊哈哈哈哈真巧!”陶也大言不慚裝到底,眼暼過去又扯一個人下水,“呦胡旭旭,你也在啊,這不更巧了嗎!”
人家胡旭旭一個高大孤單的背影在走廊中,完全沒有被發現的機會,愣是讓這個玩意兒薅回來了,胡旭旭回頭尴尬的撓撓頭,突然低頭沖下面逃離到旋轉樓梯的劉牧喊:“哎哎你别跑那麼快啊劉牧!等等我啊!”
劉牧裝沒聽見一樣跑的更快了,像陀螺一樣從旋轉樓梯轉下去,胡旭旭也拔腿就追着他跑了。
安禹插着手臂轉身,眼皮都沒擡,“吳煜,别躲了。”
藏在琴房牆後的吳煜聽見自己大名,抿着嘴出來了,眼神擡了一下,對上安禹以後又迅速垂落看地。
“還有一個呢?”安禹數着問,“我不信齊田沒來。”
“齊田是班長,他中午得查人數,他沒參加我們這次的活動,嘿嘿。”陶也解釋道。
宣弈在旁邊無奈歎了口氣,“什麼活動,旁聽活動?還是偷窺活動?”
“也沒什麼,就是中午吃太飽了,出來散散步。”吳煜真不愧是跟陶也一夥人,胡話張口就來,而且一點不帶臉紅的。
安禹聽明白了。
總結:吃飽了撐得。
他跟宣弈交換了個眼神,表示還是趕緊回教室上課吧,他宣弈的通行時間也到了,要走了。
美好的時光總是很短暫,不過後幾天宣弈都可以來學校,雖然宣弈不跟安禹一起學習奮戰高考,但以這樣的方式陪着安禹,他也很滿足了。
離元旦聯歡會還有一天。
文委讓安禹準備一下服裝,安禹想都沒想就去找宣弈借上次婚禮穿的那一身西裝。那是他第一次穿西裝,他覺得宣弈的眼光真是不錯。
這幾天忙着校元旦聯歡的事情,文委操勞的有些多,她想過完了以後讓安禹幫她補一些課,并且以請他吃飯來作為報答。
加上這幾天她跟安禹因為處理節目的事交流得挺頻繁的,于是她自認為跟安禹已經熟起來了,就放縱了自己一把。
“給你講講題沒問題。”安禹語調平平,毫無感情,“不用請我吃飯。”
文委在原地有些尴尬,“啊,真的嗎?那多不好意思。”
“家裡有人等我吃飯。”
唯獨這句,安禹的語氣軟下來許多,還被賦予了一些他稀有的感情。
文委大着膽子問了一句:“是……上次來的那個跟你一起合奏的帥哥嗎?”
“嗯。”
文委兩隻手都攥着校服衣角,表情在失望與驚喜中複雜的變幻着:“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再找找别人幫我補課吧,打擾你了。”
吳煜一大明白人在旁邊沒眼看,等文委走了以後,他連連歎息:“哎,可憐了大好的姑娘。”
“你看上她了你去。”安禹毫不留情。
吳煜及時否認:“诶,打住,我可沒說我看上她了。”
“那你往這兒歎什麼氣?”安禹掏出筆,開始寫卷子。
“我就是感慨一下。”吳煜擺出一副惆怅滄桑的模樣,“就像,感慨時光匆匆,人易老……”
安禹絲毫沒有被他擾亂,“别悲天憫人了,今天的題多的很,先可憐可憐身為高三牲的自己吧。”
吳煜如夢初醒,一句話都沒再說就要轉回去奮筆疾書了,不過他剛轉回去,安禹又突然伸手把他轉回來了:
“等等。”
吳煜跟他面對面:“?”
安禹猶豫了一下,他表情有點凝重,這讓吳煜有些微微的不安,“怎麼了?”
“你們……都看見什麼了?”安禹十分不情願的把字從牙縫裡擠出來。
吳煜擠着眼開始撓脖子,眼睛朝天花闆飄,遮遮掩掩:“也沒什麼,就……”
“就什麼?”安禹拽着吳煜的衣領兇巴巴質問。
吳煜伸出一根食指撓了撓臉,“就一些……羞羞的事情?”
安禹一撒衣領把他扔遠:
“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