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想到之前的經曆，鄭泫想支持樂朝，卻猛地懼怕起樂朝想出的是馊主意。然而，既然決定與樂朝站在一起，他耐心地聽樂朝将所想和盤托出。

樂朝有條不紊地說，鄭泫專注地不漏一字聽進去，他皺着的眉頭舒展了不少。樂朝的想法似乎可行，鄭泫不放心，對樂朝要求道：“今年年底以後，我的課題就結束了，剩下很多時間。朱文博那邊先緩緩，等我回來你再去。”

樂朝本想拒絕，但看着鄭泫關切溫柔的眼神，他說不出拒絕的話。鄭泫沒有反對，反而提出建議，贊同他。樂朝恨不得現在就到年底，滿腔熱血想要行動，但他總是沖動，鄭泫這樣的冷靜和思考正是他缺少和需要的。

第二天一早，鄭泫如期離開，樂朝立刻将看貨時間推遲的消息通知了朱文博。朱文博急着用錢，這筆買賣對他來說很重要，反複詢問樂朝還有什麼顧慮，怕極了煮熟的鴨子飛了。

樂朝招架不住這一套，對朱文博保證道：“我隻是最近沒時間，過了這段時間一定會過去看。”

朱文博總不能押着樂朝去，他隻好陪笑：“好，好，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放下手機，朱文博那急切又失落的語氣讓樂朝感覺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惡人。他好像确實不适合做生意，隻要别人賣一賣慘，不管是真是假，他輕而易舉就相信，并且産生強烈的愧疚感。

他羨慕樂軒繼承自父母的雷厲風行和說一不二，好像站在那就不容置喙，就是唯一的權威。

這種羽毛般輕盈的感傷沒持續多久，鄭泫發消息告訴他自己到目的地了。樂朝便忘了這些不愉快，手指飛速地在聊天框打字問：老師們沒罵你吧？

鄭泫答：沒那麼誇張，大家都很忙，沒時間想這些。

知道鄭泫沒被為難，樂朝松了口氣。他的日常恢複了往日的平淡，沒有狐朋狗友，寂寞卻不再找他了。

鄭泫一周給他打兩三次電話，樂朝則是把自己最近做了什麼一五一十地告訴鄭泫。鄭泫聽着樂朝歡快的語氣，便能感受到他的快樂。

一起睡在車裡的柯行雲簡直想堵住自己的耳朵，鄭泫那語氣溫柔的跟什麼似的，沒談戀愛更勝戀愛。

有一天，鄭泫和樂朝的電話粥煲到0點，柯行雲輕飄飄的聲音從汽車後座傳來：“喲，小兩口終于結束了今天的任務。”

鄭泫看到手機顯示的時間，知道自己打擾了柯行雲的睡眠，抱歉道：“師兄，真不好意思，下次你可以提醒一下我。”

“啧啧啧，聊的那麼入迷，我都不好意思打擾你們。”

鄭泫歎氣道：“不要損我了，下次我注意。”

“‘甯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是我的問題，我的。”柯行雲大聲地打了一個毫不客氣的哈欠，八卦道：“什麼時候告白啊？”

鄭泫聽完，微翹的嘴角頓時落了下去，責怪柯行雲哪壺不開提哪壺。柯行雲收到眼刀，嘻嘻哈哈道：“别這樣看我啊，你是真能忍，都天天煲電話粥了還沒确定關系。我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鄭泫将頭轉回去，目視車窗外搖擺的火堆，平靜道：“我也急。”

“撲哧，”柯行雲笑，“沒看出來。”

“不明顯嗎？”鄭泫沉思，像是在喃喃自語。

“太不明顯了，”柯行雲又打了一個重重的哈欠，他躺下道，“你自個想吧，年紀大了不能熬夜，我要睡覺了。”說完，他将眼罩往下一拉，不再搭理鄭泫。

樂朝火急火燎地數日子，終于等到鄭泫回家那天。再過一個半月就是過年了，樂軒告訴他今年要和父母一起去南方，意味着他又要回去面對父母無情的拷打和冷嘲熱諷。不過好在今年不用見别的親戚，樂朝再丢人也隻在樂軒面前丢人。

鄭泫回家時，自己的小住宅裡已經有了過年的氣氛，但最重要的還是因為有樂朝這個人。樂朝絮絮叨叨地向鄭泫吐槽過年時去他家做客的親戚，有的人他從沒見過，卻也給他厚厚的一疊紅包。

“是來求你父母辦事的吧。”鄭泫一語道破真谛。

“不至于吧，這點錢哪夠辦事？”樂朝滿不在乎道，嘀咕着這點錢還不夠他買件衣服。

“收買你隻需要這麼點，收買你爸媽可不是這個價錢。”鄭泫忍不住怼樂朝兩句，真不知道樂朝是怎麼長那麼大的。

鄭泫的話樂朝沒往心裡去，他講究儀式感，今年雖然沒什麼狐朋狗友七大姑八大姨要見，但還是想買件新衣服。自打他被父母斷了生活來源，已經有兩個月沒進過商場的門了。

眼眶裡的眼珠子轉了兩圈，掂量着自己的錢包還有多厚，樂朝搭在鄭泫肩膀道：“陪我去買衣服吧，以前都是和方且去，他現在一天天神龍不見首尾，找不到人。”

屁股都沒坐熱，鄭泫卻幹脆答應道：“好，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