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戰第一天,鄭泫就度日如年。
樂朝幹脆窩在房間裡一整天不出來,晚飯也隻是熱一熱中午吃剩的披薩,他對鄭泫特地做的一桌子菜熟視無睹。
香味固然飄進卧室,但樂朝覺得這才第一天,不能那麼快投降。而他待在房間裡的原因是怕自己看到鄭泫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因此選擇不見鄭泫。
鄭泫讓樂朝生氣的小計劃沒奏效,但他沒放棄。
第二天,鄭泫把删檔的遊戲翻出來,故意把聲音調高,讓整套房子充斥樂朝目前最愛的遊戲的bgm。
鄭泫玩這款遊戲不熟練,他不停失敗,死亡,複活,失敗,死亡。失敗的音效的确進了樂朝的耳朵,他忍不住在内心吐槽鄭泫的菜,心癢癢想出去玩。
也許是找不到樂朝人,又或許是急于報複樂朝和鄭泫,比他們還坐不住的卻是蘭臣。
蘭臣的電話比和解來的早。被鄭泫打過預防針的樂朝霎時警惕起來,警惕中還帶着一絲興奮,他覺得蘭臣沒鄭泫嘴硬,從蘭臣嘴裡一定可以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做好心理準備,樂朝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狀态接起電話。
“蘭臣,你幾乎不主動打電話給我,有事嗎?”
蘭臣語氣輕松平常:“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哈哈,開玩笑的。”
“哈哈。”樂朝回以同樣的尴尬。
“你最近見到鄭泫了嗎?”蘭臣試探樂朝的口風。
“沒,我在旅遊。”樂朝胡謅個借口。
“啊......這樣......”
“你要找他?”樂朝問。
“并不是......”蘭臣的猶豫太刻意,樂朝耐心地聽下去,“我來電話是想提醒你......”
要來了,樂朝手心出汗,緊張的情緒使他精神集中,不願漏掉蘭臣的任何一個字。
“鄭泫是同性戀,他會騷擾男人,你......你應該不是同性戀吧。”
樂朝輕輕地“嗯”了一聲。
在得到肯定回答後,蘭臣用一種為樂朝好的語氣說:“你小心一點,我擔心他騷擾你。”
“知道了,謝謝。”樂朝故作平靜地先蘭臣一步挂掉電話。
原以為鄭泫的秘密至少是驚濤駭浪的級别,但蘭臣說完後,樂朝想的是:就這?
留學期間,幾個身邊的同學都是同性戀,照樣一起喝酒泡吧。同性戀而已,又不是變态。
樂朝推開房門,既然已經知道鄭泫的秘密,那冷戰就可以結束了。
客廳裡,鄭泫還在遊戲裡死去活來,他餘光注意到樂朝一臉預言又止的模樣,暫停了遊戲。
“你肯理我了?”鄭泫頭一回覺得自己在樂朝面前是卑微的。
樂朝雙手交叉往胸前一插,肩膀往門框一靠,說出了鄭泫目前最害怕聽到的話:“蘭臣給我打電話了。”
猶如驚弓之鳥,鄭泫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一步奔到樂朝面前,聲音顫抖仿佛大難臨頭:“他說什麼了?”
平日的鄭泫做什麼都是氣定神閑,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樂朝沒想到他還有怕的時候。為了懲罰鄭泫的不坦誠,樂朝并不打算直接告訴鄭泫,而是說:“你猜。”
心像被架在火上烤,鄭泫一時噎住,說話結巴:“他、他、他全都告訴你了?”原本有秩序的理性攪成一團廢棄漁網,鄭泫被突如其來的恐懼攥住。他害怕自己的設想在此刻應驗,這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樂朝。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樂朝語氣嚴肅,收起吊兒郎當的神情,一副在和鄭泫正經談話的模樣。
鄭泫愣神一秒,迅速反應并解釋:“之前我們不熟,我覺得沒必要告訴你,後來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因為我怕對你坦白,你會讨厭我,我們之間會變得很尴尬,就像現在這樣。”竹筒倒豆子般,鄭泫一股腦将壓抑了許久的話說完。
“誰說我讨厭你了?”樂朝聽了後半句,擔心鄭泫真誤會他了,焦急打斷道。
但這句話說完,鄭泫激動不已,手腕顫抖,卻緊緊握住樂朝的肩膀,聲音沙啞道:“意思是你同意了!”
鄭泫像一個被關十年才出獄的囚犯,興奮地一把扛起樂朝,往客廳走。
樂朝被鄭泫的大力吓了一大跳,“哎”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還沒明白鄭泫突然激動行為背後的邏輯,下一秒,鄭泫扇子一般的眼睫毛越靠越近,眼睛癢癢的,嘴唇軟軟的。原來是鄭泫吻住了他,過長的睫毛掃在他眼皮上,他條件反射地閉緊眼,鄭泫的氣息和平常嗅不到的氣味在此刻愈發動人。
鄭泫抱着他在沙發上親了一秒還是兩秒?樂朝覺得像過了半輩子,睜開眼自己已經是半截入土的年齡了。他的耳朵發燙,鄭泫的也是。
在這樣怡人的早上,溫和的晨光織出一片金色的紗,各種情緒和想法在明亮中暴露,然後罩住彼此。樂朝不厭惡,鄭泫不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