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太宰治正是憑借着自己對阿散招式的熟悉預判避開了不少人偶的殺招。
而現在,也正是因為太宰治對于阿散的熟悉,太宰治清楚地發現,不過短短幾分鐘而已,人偶動作間使出的劍招已然變形。
雖然變形得輕微,外人不會有感覺,但太宰治能切切實實地看出來,并且這攻勢中所有的變形和偏移,皆透出隐隐的回護之意。
一次兩次可能是意外。
但是接連不斷且越來越明顯,太宰治不喜歡無謂的希望,但難以忽視的可能性讓他不禁瞳孔緊縮。
“……阿散?”是試探性的呼喚。
但這試探性的呼喚卻得到了明确的回應。
另一側的蘭堂不知何時放松了對中原中也的攻勢,進入了單方面的僵持。
這使得人偶控制不住松開的劍落地聲異常響亮。
交錯的控制權令人偶身體撲通跪倒于地,從頭到尾一直面無表情的人偶露出了今天第一個表情。
是痛苦的掙紮。
因變換不止而顯得猙獰的表情和劇烈顫抖的身軀無不表明其内所進行的鬥争之激烈。
跪着都顯得勉強的人偶吃力地,一點一點地擡起頭。
扭曲的面容,唯有那雙幽紫的眼中,有柔軟而眷戀的意味一閃而過。
太宰治看得分明,也辨得仔細,那是真正的阿散,看向太宰治的一眼。
這轉瞬即逝的輕飄飄的一眼卻重重砸在太宰治心頭。
他猛然回頭看向立于半空中的蘭堂。
哪怕隔着金紅的異空間壁,對方從容不迫的姿态也清晰可見。
他看着蘭堂專注于人偶的視線和擴大的笑意,不詳的預感在瘋狂作響。
于電光火石間閃過的猜測讓他瞳孔緊縮。
“阿散,快回去——”
隻是這時已然來不及了,與太宰治急切的聲音同時響起的是人偶愈發痛苦崩潰的呻吟。
“這次是真的來不及了,果然用你就能把他引出來。”
果然蘭堂是想用自己将藏起來的阿散引出來徹底消滅。
深知時間緊迫的太宰治直接忽視了蘭堂的言語。
他當即奔向中原中也的方向。
和阿散對抗的蘭堂沒有閑暇顧及他們這邊,而想要救阿散最快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殺了蘭堂。
而中原中也也會意地做好了接力的姿态。
隻是這時又有變故突生。
伴随着蘭堂一聲驚怒的呼聲,太宰治似乎隐約能聽見身後傳來噼啪的細微聲響。
但他無暇顧及,太宰治很清楚,無論身後變故如何,必須第一時間先解決蘭堂,這樣才能最大可能救下阿散。
全力頂着巨大空間沖擊波的中原中也根本無暇察覺不到突變。
于是現場隻有蘭堂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有深紫的雷電突兀圍繞于人偶身周。
與此同時,蘭堂堪稱猝不及防地感知到,自己注入人偶體内的異能力在不斷地被吸收侵蝕,就好像對方蠶食着自己的異能力,并将其轉化為了自己的能力。
人偶表面的神紋由金紅色為銳意的紫光所取代,身周的雷霆也飛速凝實,避開了前方太宰治二人的方位,塑成一把又一把劍刃,直指向四面八方的金紅色空間壁。
噼啪作響的雷光讓蘭堂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
他當即放棄對于人偶身體控制權的争奪,幾近瞬移至阿散身前。
太宰治與中原中也的行動無論速度還是其他顯然還不及這邊的危險性。
蘭堂擡手對着正吸收轉化能量的人偶一發強力的空間炮,将人偶整個轟飛了出去,甚至不放心地補刀了幾下,以期能夠打斷對方的蓄勢。
他的目的确實達到了,将将成型的雷電刀刃随着人偶重重地受擊不甘地消散于半空。
但與此同時,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也成功突破了“彩畫集”。
蘭堂阻止了蓄勢的雷霆擊碎空間壁,也就沒能阻止太宰治觸碰異空間,“人間失格”順利地無效化了“彩畫集”。
終于突破了異能力限制的中原中也則于“彩畫集”失效的一瞬間如同炮彈般彈出,重重将蘭堂擊飛并捶至地面。
重力加成下的巨大力道将地面砸出了大片裂痕。
與之相對,完成計劃的太宰治第一時間奔向了被擊飛的阿散處。
倒在牆角的人偶狼狽不堪,純白的狩衣早已灰撲撲得滿是塵埃。
太宰治沒發現任何刺目的血迹。
這是當然,人偶怎麼會流血呢?
常理之外的未知帶來幾分控制之外的惶恐。
阿散是人偶,是非人的身體,太宰治根本看不出阿散受傷的程度。
蒼白無力的問詢卡在喉間,他能做的隻有握緊阿散的手,輕觸阿散臉側的指尖更帶着幾分小心翼翼的不知所措。
其間深藏的不安在沉默中輕易為阿散感知。
于是阿散安撫似地蹭了蹭太宰治的手,是裹着繃帶的粗糙觸感和冰涼溫度。
他下意識地提高了一點自己的體溫,和軟笑意帶着安撫意味,仿佛剛剛的大戰對自己毫無影響:“不用擔心,我沒事哦!”
久違的暖意從指尖蔓延。
太宰治後知後覺,終于有了踏實的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