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臨:哎,他們開心就好。
偵探社也沒什麼活讓她幹的了,祁臨在這裡摸魚到偵探社下班。
要論下班響應最積極的,非數太宰某人莫屬了,一到點就想着跑路。
祁臨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這個泥鳅成精的人的後領:“你要去哪裡?”
“诶?”被截胡了的太宰頭上冒出了一個小問号,“我當然是快樂打下班卡開始夜生活啊。”
祁臨無視了他的話:“聽說今晚上有超級月亮,太宰你和我一起去看嗎!我這裡有好多蟹肉罐頭,也有各種各樣的酒。”
她的邀請十分自然,就像她曾經很多次做過的那樣,如同夏日清晨的太陽,也像日光底下迎着光盛開的太陽花,開得漂漂亮亮開得燦爛直接。
那種純粹的勇氣與真摯,襯得她的眼睛更亮了。
祁臨一直覺得,能夠去愛人也是一種了不起的能力。她或許在這段明戀中會感覺到過些許挫敗,但是主調永遠都是光芒四射的。
“聽起來好像很不錯的樣子,”他一次也沒看向祁臨含着期待的眼睛,從來沒有過,“可是我已經跟櫻子小姐約好去看了。”
祁臨:“嗯?但是今晚并沒有什麼超級月亮哦,所以跟櫻子小姐的約定是不存在的吧,你今晚是不是沒什麼事,那要不要跟我出去玩?”
碰壁了那麼多次,她總要進化一點的!
太宰:“……成年人沒有直接答應就是不去的意思,祁臨,這麼簡單的成人法則都需要我教你嗎。”
祁臨:“我還是未成年所以不懂呢!”
太宰:“跟你出去有什麼好玩的,我們都那麼熟了。诶诶诶,你不能不顧他人意願就拖我走啊,偵探社的各位,救命啊,有人強搶民男了!”
沒人救他。
太宰大驚失色:“怎麼這樣,這就是各位身為橫濱守護者的覺悟嗎?!”
祁臨快樂地拖着他的後領走:“大概被你吃掉了吧。”
她将人拖到了一家店裡:“老闆,一份蟹肉壽司!”
“好的!”
她已經吃過拉面了,這就不用了。
祁臨自己跟他坐到同一邊,維持着押着太宰的姿勢:“養成良好的一日三餐飲食習慣,有利于胃部健康!”
“你跟一個自殺愛好者說什麼飲食健康啊,”太宰碎碎念着,“自殺愛好者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祁臨,快放開我。”
祁臨拒絕:“放開你就像泥鳅那樣跑不見了。”
壽司上的速度很快,祁臨看向他:“快吃,不然你想我喂你?”
太宰馬上拿起了筷子。
“我還以為你會接受,你不是很懶得吃飯嗎。”祁臨遺憾。
“你好像有點怕我對你熱情诶,”祁臨湊近去觀察他,她像一個等待着貓主動走進自己的麻袋的人類那樣觀察着太宰,“是嗎?你害怕了嗎?”
他害怕了?那不是更好了!
太宰:“清醒的時候就不要說夢話了,祁臨。”
“哼哼,是不是夢話還難說呢。”祁臨回擊道。
太宰:“外面是芥川。”
“你那種有UFO的語氣是怎麼回事,”祁臨沒看外面,“我是不會上當的。”
“真的是芥川。”太宰好像有點無奈。
祁臨這才擡頭看了一眼:“咦,真是他,他在附近做什麼。”
就在祁臨分神去找芥川并且真的看到了的時候,太宰從她身邊溜走了。
“可惡,大意了!”
祁臨站起來,發現太宰已經跑到了店外面數十米開外的地方。
這個距離應該是很難追了。
祁臨隻好又坐下,發現太宰還有一半的壽司沒吃完:“這家夥也太浪費了……至于跑那麼快嗎,吃頓晚飯而已。”
她自己又不餓,祁臨用筷子戳戳裝壽司的盤子:“不好意思啊,因為我的關系害你們被浪費了。”
“這個plan不知道幾也失敗了,”她的眼神閃了閃,“換下一個吧。”
“你怎麼對着壽司在說話?”
祁臨擡頭,發現剛剛在外面遠處的芥川居然走了進來。
她跟芥川互怼已經是老曆史遺留問題了,跟剛溜走的太宰還有很深的關系,于是她不講道理地道:“要不是你在附近,太宰不會轉移我注意力溜得那麼順利的,芥川你說說你怎麼賠我!”
芥川:“你又被太宰先生拒絕了。”
她喜歡太宰,幾乎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好像是有些多餘的廢話,就連粉絲也知道她一直在被喜歡的人拒絕,更别提這些認識了好多年的人了。
“說實話應該問還有人不知道嗎,”連她自己都這麼吐槽過,“不過我相信我會成功的!”
芥川說完居然坐在了她的旁邊。
祁臨可一點不想跟他battle:“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雖然在下不能賠你太宰先生,”芥川道,“但在下可以陪你。”
祁臨:“??你做什麼?你該不會是在同情我?”
天啦她在别人眼裡沒那麼慘吧,怎麼連芥川都來同情她了!
“我想太宰先生一定覺得很困擾,”芥川的話語使用着他的芥川式邏輯,“所以我想替他解決這個困擾。”
“哈?”祁臨剛想說芥川你腦子壞掉了吧,扭頭卻看到了芥川的眼神。
雖然邏輯一塌糊塗,但是芥川他居然是認真的。
祁臨還是覺得不可置信:“你這時候不該嘲諷我愚蠢嗎?”
的确。
真是愚蠢啊。
在芥川龍之介第一次聽聞祁臨在追求太宰的時候,他心裡是那麼想的。
理所當然,就算太宰現在已經不是mafia,祁臨還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芥川想起某次祁臨不知道被太宰騙到了哪裡,周身有些狼狽,臉也灰撲撲的,但也因為這樣,更像一朵從廢墟裡生長出來的花朵。
真是愚蠢啊。他又在這麼想了,這副狼狽又不肯放棄的模樣。
——一瞬間怎麼會突然,讓他想起自己。
芥川從那個回憶中回過神:“你莫非還想跟太宰先生的關系再進一步,此事不可能了。”
“噗,”祁臨聽了他的話卻笑了,“你這話怎麼說得跟小說裡的惡役一樣,就那種,男主不好說話的親友團。”
但惡役對于一個mafia,特别是port mafia的惡犬來說,他認為是個再正常不過的形容詞,芥川并沒有理解到祁臨的笑點。
總是這樣。
總是這樣。
祁臨有時會說一些在他看來莫名其妙,而太宰似乎又能聽懂的話來。
芥川:“在下是他唯一的弟子,想解決他的困擾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嗎,而且在下确實也喜歡你。”
“………………你停一下,”祁臨做了個打住的手勢,“你喜歡我,是我想的那個嗎?你确定嗎?你該不會覺得我追求太宰,然後你感覺到很不爽,所以你覺得你喜歡我吧?”
芥川保持着表情點了點頭。
祁臨一副敗給你了的神情,給他掰碎了講:“芥川啊,你這個,你不覺得……純粹是你看我不順眼,所以你覺得我追求你的老師也很煩麼。”
“一開始在下确實是那麼想的,”他停頓了一下,“但在下後來想明白了。”
他某一天看到屏幕上少女偶像在被詢問戀愛理想型的問題裡回答着“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哦”。
祁臨那想起了誰的亮晶晶的眼神,堅定地追求着一個人的樣子實在太奪目了,突然讓芥川湧起了以前從未出現過的想法。
——如果祁臨看向的是他的話。
祁臨還是覺得哪裡不對,這不應當,芥川為什麼會喜歡她啊,真的不是他哪根筋搭錯了嗎?!
祁臨強調:“但是我喜歡太宰,你的老師。”
芥川也跟着強調:“在下知道,不需要你贅述了。”
祁臨:“我是說我不會移情别戀的!而且我們以前打成那個樣子你該不會忘記了,怎麼想都很别扭啊。”
芥川:“過去的事無法改變,但未來可以。你追求了太宰先生那麼久沒有放棄,那麼在下也可以。”
祁臨聽了之後反而有點害怕,她想跑路了:“你不要搞這種好嗎,你這個箭頭一加進來,會顯得我們三個的關系怪怪的,我想當你師娘,不想當你女朋友!”
淦,說出來更怪了!
祁臨真的要跑了,可是因為早期他倆打架還挺多次的,芥川也算是熟悉她的戰鬥方式。
芥川走到外面,四處觀察了一下:“按照你的習慣,那麼你接下來應該——”
祁臨的動作被打斷,她突然被羅生門拎了起來,她在亂動想脫離羅生門的鉗制:“你是不是想逼我跟你動真格的,快放我下來,芥川。”
其實祁臨對待芥川并沒有對待别人那樣平和,幾乎是用了自己性格最銳利最刺人的那面對着芥川。
一是芥川以前在太宰的有意無意引導下老怼着跟她打架,mafia成員間的打架并不是什麼小打小鬧,而且她并沒有異能,祁臨自然不會如春風般溫暖地對他;二就是,她認為,自己跟芥川除了打架之外的交情确實沒有多深厚。
芥川究竟為什麼會喜歡她,她有點不理解。
她還是覺得芥川說的喜歡跟她理解的喜歡有哪裡不一樣。
以前就是這樣,她一提到太宰,芥川就跟瘋了似的越怼越狠,如果芥川在那個時候就不僅僅是因為太宰而發起的這種行為,那這份感情該是一種混合了很多複雜成分,很難很難分辨出到底是哪一種原因在作祟的。
所以觸發了芥川理解了這層原因的開關到底是什麼……不會是因為她開始追求太宰吧!
怎麼想想還覺得很有可能。
祁臨沒辦法,她隻好考慮動用另外一個場外關系:“你再這樣,我要叫中也來把你回收回去。”
芥川一口咬定:“你不會麻煩他的。”
祁臨慣性擡杠:“你怎麼知道?”
芥川:“因為你知道他也不僅僅拿你當朋友。”
祁臨:“……”
芥川這家夥,吃了什麼通竅丸嗎,怎麼連這件事也看出來了!
祁臨因為自己喜歡着某人的緣故,對别人戀愛的感情的敏銳度提升了。中也并沒有對她表過白,是她自己感覺出來的。
那天她跟中也出去兜風,到了目的地後她躺在草地上辨認夜空的星座,突然冷不丁地道:“中也,你知道我喜歡太宰嗎?”
中也:“……你應該問有誰不知道吧?幹嘛突然提起他。”
祁臨閉上眼睛,像是歎息着說:“是哦,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所以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中也。”
風拂過草地,也吹起她的頭發。
她這次和中也出來,就是打算挑明的。她在想如果中也不承認的話,那麼就由她來承擔那個自作多情的角色。
“你倒是很有意思。”
她聽到中原中也的話後睜開眼睛,兩雙截然不同的藍色眼睛相遇了。
“按照你的話來說,你自己不也在做浪費時間的事嗎?你自己做了,然後勸人不要做,沒有這種道理吧?”
她因為躺在草地上,看到的中也的臉是倒着的。
“話不是這麼說的,中也,就是因為我在這麼做,所以我才勸你不要這麼做,”祁臨笑了笑,“遠離我吧,喜歡太宰這件事在你眼裡肯定品味差勁透了。”
她頓了頓,又道:“——那麼,像我這樣眼光不好的人,是不會喜歡上你這樣的好男人的啊。”
祁臨這張好人卡發得不可謂不快,甚至讓中也噎了一下:“這話應該不是你現場想的吧,草稿打了多久了?”
祁臨坐起來,讓他們的姿勢沒有再往暧昧的趨勢走的苗頭:“想這種話哪裡需要打草稿,不要小瞧我,臨場發揮也是偶像重要的必修課之一。”
如果僅僅從朋友的角度看的話,她和中也相處的融洽程度是會超過太宰的,他們甚至聚在一起狠狠吐(痛)槽(罵)過好多次太宰,祁臨曾經也被森打算安排給中也做輔助。
做朋友哪方面都那麼合拍,可就是做不成戀人。
祁臨沒有再回憶下去,自從那個晚上後,祁臨就不怎麼會主動找中也玩了。
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從芥川的羅生門上下來。祁臨最後還是一把抓住了羅生門喊道:“我要回去了!”
她以這個為力的支點,反倒是将操控着黑刃的芥川拉動了:“芥川,你還是老老實實給我消停一點吧!”
祁臨竟然覺得芥川有在給她放水,總之她脫離芥川的過程比她想得簡單。
祁臨還在想她今晚還有沒有機會逮到太宰,于是她去了太宰平常會去逛的幾個喝酒的地方的其中一個碰碰運氣。
祁臨在酒吧裡張望了一下:“沒有啊。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祁臨,你又來找人了嗎,”酒吧裡面還有人認出來她了,是個穿着性感的大姐姐,還對着她來了個飛吻,“他不在這裡,但是,你要跟我聊聊嗎?保證會讓你度過美好的一晚的~”
祁臨有被這熱情的招呼吓到,她近乎落荒而逃:“不不不不不用了!!”
她最怕的就是被這類成熟大姐姐搭讪了,換成别的類型她還能接上幾句。
“太宰,她吓跑了,你可以出來了。不過她純情得挺可愛的嘛,應該會很好吃,你不要的話早晚有一天會有人虎視眈眈地搶走的,”剛才朝祁臨搭話的女性回頭,“哎呀,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嗎?”
太宰重新挂上笑容,仿佛一瞬間的陰沉都是錯覺似的:“我怎麼了嗎?你看錯了吧。”
“不過,你不要打她的主意比較好,這是來自我最後好意的建議。”
他說完這句話就推門而出。
現在已經比較晚了,人煙稀少。
“早晚有一天……嗎。”太宰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他曾在十五歲時說死亡不是活着的反面,而應該是拼湊成“活着”的衆多機能的其中一個,呼吸、進食、戀愛、死去,倘若不在近旁觀察死亡,也就無法掌握生存的全像。
(*注:出自官方小說,太宰、中也十五歲。)
人不可能不呼吸不進食,而後來他确實也在暴力和死亡邊緣遊走過許多回,再後來他離mafia那些日子稍微遠了一些,這次終于遲遲輪到了戀愛。
不是别人對他的,他一向都受女孩子歡迎,光是收到的情書就不可計數。
是他對别人的。
本來他隻需要遵從内心,就能收獲到平常人所說的雙向戀情。
但他對這雙持續向他伸出的手,卻采取了停滞不前的舉措。
他隻是那麼看着,甚至往後倒退了一步。
——“祁臨啊,你的眼光,的确,太差了。”
他本想順着夜風說出這句話,但最後隻是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