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床上起來,活動活動四肢,出門前檢查了衣服的褶皺,等做完這些才打開房門。
“苗先生…”沈漫漫驚訝地看着四周,“你這是做什麼?”
不是她大驚小怪,任誰一開門就看見滿地各式各樣的草藥也會如此,有些她認識,有些看上去隻是普通的雜草一般,還有些已經曬好幹巴巴地放在簸箕上。
“醫書上介紹得再仔細,也不如親眼所見。”
比起前幾次,今天的天色一片昏暗。大片的烏雲聚集在一起,閃電偶爾從雲層中透出來,吹起的風中帶着一絲水汽,樹木也随着大風亂搖,發出梭梭的聲音。
苗烏禹抱着竹簍,溫柔的光線讓他過瘦的臉頰都變得柔和起來,他咳嗽一聲,“可是我弄得太亂了,我這就收拾收拾。”
“這人有什麼企圖?”沈漫漫腦子裡蹦出這句話,看着忙上忙下的苗烏禹,表情有些不自在。
為防止暴雨,兩人将所有的草藥都搬進屋子裡,木門敞開,頻繁地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一上午好幾次在辨别草藥的時候走神。
“難不成蠱蟲入腦?要不然知識在眼前怎麼被腦袋拒之門外?”沈漫漫往嘴裡塞着草藥,深刻懷疑自己。
“呸!呸!”沈漫漫突然龇牙咧嘴,連吐好幾口哀呼,“好苦。”
“這是龍膽草,可直接水煎專治口苦燥濕,目赤腫痛。”苗烏禹起身從竈台旁舀了一碗水遞過去。“或是将其碾碎貼眼。要切記食用之前吃些東西,若是空腹則會令人溺不禁,傷其脾胃。”
“清火。”沈漫漫苦着臉漱口,将藥理和書中所說結合起來記在心間。
“不僅如此,龍膽草也可用來清洗頭發。”苗烏禹撿起草藥在鼻尖輕嗅。
“它還有潔淨作用?”沈漫漫看着龍膽草有些意外,這些醫書上倒是沒見過。
苗烏禹搖搖頭,在沈漫漫的目光下,臉色有些發燙趕緊解釋,“龍膽草有生發護發作用。中原的藥商們收的價格比其它草藥高些。教中弟子多愛采它。”
“哦~”沈漫漫意味深長重新看着草藥。
看來秃頭這個問題,無論哪個世界的人都不能幸免。
她下意識摸摸頭發猶豫着要不要防患于未然。
“我這兩日少見五毒教的弟子。可是在外尋找天一教所在?”沈漫漫重新坐下,手中拿着草藥,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不是,大多都在聖殿練習蠱術。”大抵是知道沈漫漫心憂,苗烏禹側過身子面對她安慰道,“漫漫姑娘也不用擔心,天一教多行不義必自斃。”
“艾黎長老說我身上蠱毒沒有全解。我如何能不憂心。”沈漫漫輕聲輕語,“這兩日我輾轉反側,一直在想要是能想起什麼就好,這樣就能快些找到天一教所在。早日拯救更多無辜的百姓。”
“好在昨晚,腦海中确實閃過一些畫面,隻是不知道有沒有用。”她扶着額頭,神色有些苦惱。
“這是好事呀。”苗烏禹聞言噌地一下跳起來。“自然是有用的,我這就帶你去見艾黎長老。”
“若是能親眼見證天一教覆滅就好了。”沈漫漫表現得有些期待,“若是我說的那些有用,你們會帶着我一起去嗎?”
“這怎麼能行,漫漫姑娘不懂武藝,身上還有天一教的蠱毒,若是一起太危險了。不如等搗毀天一教,拿回屍典再解開你身上的蠱毒。”
他拉着沈漫漫就要走,突然停在原地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一激動倒是忘了,艾黎長老現在不方便。”
?
“這是為何?”難不成艾黎長老不在五毒教?
劇情上有說艾黎中途離開過五毒嗎?沈漫漫頭腦風暴,一時陷入自我懷疑。
我記岔了?
“中原來了一個人。”
“誰?”值得艾黎這麼重視。沈漫漫說完立刻意識到剛剛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眼神一變又柔聲補充道,
“中原?漢人嗎?也不知是個什麼樣的人。”
轟
轟轟!
天色變得忽明忽暗,大雨像是瀑布一樣傾斜下來,窗戶被拍得噼裡啪啦,苗烏禹的聲音都襯得低沉。
“我今早遠遠瞧了一眼,穿得很是富貴一身亮晶晶的,應該是大家子弟。”
苗烏禹仔細想了一番,語氣有些不确定,“好像叫什麼葉…葉…葉晖。”
“對,叫葉晖。”
呼…
她心頭的大石頭落下,“不是我記錯了。”
“葉晖啊。”沈漫漫重複着這個名字,反應過來明白艾黎為何緊張。
這不是曲雲的老情人嗎?
曲雲離開中原回到苗疆時,葉晖因自身原因不肯一同前往,如今過來幹什麼?
追回舊愛?
艾黎嚴防死守怕曲雲跟着葉晖回到中原?
絕不可能是因為情愛之事!
一定和天一教有關!
沈漫漫将八卦扔出腦子,大腦一陣一陣疼,不免有些心累。
這些劇情不僅年代久遠,還錯綜複雜。想要徹底理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她身上蠱毒現在還有艾黎在壓制,但終有一天會暴雷,和艾黎他們一起前去剿滅烏蒙貴的“天一教”,不僅僅是因為要探查“副本”,更是為了以後。
原本她想要用恢複記憶的理由摻和進去,現在有些猶豫。
劇情大多是以年為單位。像這種涉及當月發生了什麼事件,并不清晰,她要是在這上面撒謊,很容易就被拆穿謊言。
同時,這也是個機會。
一旦成功,她必然能加入主線劇情。
畢竟就像苗烏禹所說,就算她能想起什麼,五毒教也不一定會帶着她。
但葉晖是個變數。
沈漫漫的眼睛亮起來。
孤身一人、深受迫害,一身蠱毒、失去記憶,這四個buff疊加在一起。出身名門正派的葉晖絕對不會置之不理。
當然,還需要再加上一些砝碼。
沈漫漫站起身,看着門外的瓢潑大雨,臉色變得慎重起來,
“苗先生,我要見艾黎。”
她直視苗烏禹,昏暗的天色下,幾乎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隻有在偶爾的閃電下,看見一雙不可琢磨的雙眼,
“我知道天一教總舵藏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