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媽把廖屁峰拉到一邊：“談多久了？條件怎麼樣？我告訴你，我們家窮，一定要找有錢的親家。最好先懷孕再結婚，這樣他們不敢要彩禮，能省一大筆錢，知道沒有？媽是過來人，不會害你。聽媽的，聽到了嗎？”廖媽低聲狠狠地說。
廖屁峰含含糊糊的糊弄态度，沒有明确地拒絕。剛剛認識的女子，新鮮感還沒過，急着要去陪遇美。
“你聽進去了沒？哎，哎！”廖屁峰不顧媽媽的阻攔，要到遇美那裡。
廖爸廖媽像審犯人一樣，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問遇美。遇美支支吾吾答不上來。廖屁峰在一邊幫着解圍，并說：“爸，媽，我和遇美是真心相愛，人家第一次來我們家，你們不要問那麼多，先彼此了解……”
廖媽喝回去：“不問具體一點怎麼了解？我們還不是為了你？還沒領證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兩老大緻知道遇美的情況了。
廖媽用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語氣和态度對遇美說：“你呢，家裡沒錢。根據你的支支吾吾和能說的情況，我覺得，你們還是不要在一起比較好。畢竟，我們隻有這一個兒子，三代單傳，要娶也是娶千金。而且才剛認識，你有着什麼樣的過去，才會咬着我兒子不放，我們也不知道。”
遇美似乎并不知道廖媽話裡的意思，隻是隐約知道，要是他們不同意，自己就不能跟廖屁峰在一起，焦急起來。
廖屁峰當然聽得出媽媽話裡的意思，連忙辯解：“媽，遇美不是那樣的人。”
廖媽瞬間把矛頭指向廖屁峰：“我看你是被她下了藥吧，啊？居然幫她說話？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多，難道還看不出來？”
廖屁峰對媽媽這樣同樣不了解真實情況，就亂猜結論的行為感到不舒服，不過這種感覺隻持續了幾秒。也沒有幫遇美說什麼。
廖屁峰提議，晚上讓遇美住家裡。爸爸媽媽冷着臉，不置可否。
晚飯一起吃。
遇美拿着筷子，隻是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卻不夾。
廖屁峰以為遇美是不好意思或者是不知道吃什麼，殷勤地給她夾菜。
夾的次數多了，給遇美夾菜的動作終于被廖媽瞪了回去。
“女孩子，伺候男人天經地義。就從現在開始鍛煉，遇美去，把碗洗了，洗完再去拖地。”廖媽頤指氣使。
遇美慢騰騰地起身，站在一邊不動。
廖媽加大音量：“去，快去啊！沒聽到是不是？”
遇美慢慢搖頭：“我不洗碗，也不拖地。”不表達任何情緒，不開心也不難過。
廖媽覺得自己控制不了遇美，氣得騰地站起來，指着她：“叫你做事還不做？沒錢給我們用就算了，至少給我們當一輩子的免費保姆吧？以後還要給我們家生至少三個兒子，不然要你有什麼用？要知道，多少姑娘趕着嫁給我兒子，都不知道你多少輩子修來的福氣，能被我兒子看中。”
雖然真實情況時，廖屁峰相了二三十次親，那些姑娘都嫌他窮，醜，學曆低且不上進再見再也不見了。但，廖媽還是覺得，所有人都配不上自己的兒子。還是要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我不想當免費保姆。”遇美看看廖爸廖媽，又看看廖屁峰。
廖屁峰本來想幫遇美說幾句話的，但是想想，要是能過上媽媽說的那種日子，能多個人照顧自己衣食起居，有老婆有孩子有後代了，一切交給老婆負責。
自己天天得過且過，混吃等死，想花錢就問老婆要的日子，也很幸福啊。
想想就期待得飄飄然。
甚至迫不及待要過這樣的日子。
努力真是太累了。人天生就适合懶，不适合勞動。否則，為什麼懶的感覺那麼舒服？
廖屁峰想想，覺得無比在理。
睡覺的時間，廖屁峰看到遇美站在自己的家門前，一動不動，像尊雕像。
他走過去：“怎麼還不睡啊？走，跟我睡一張床。”心裡有着某種期待又興奮的心思。
“我不知道該不該住你家。”遇美說。
“有什麼該不該的，結婚以後，我們不也要睡在一起嘛。”
遇美沉默一陣。“我沒有爸爸媽媽，也沒有兄弟姐妹。我，似乎是沒有人生的。”
廖屁峰不以為然：“每個人都是媽媽生的，你也有人生，隻是可能一直沒見過自己的媽媽。”
“不。我真的沒有人生。”
“别說笑了，快睡覺。”
“我在外面看到健身跑步的人，每個上身沒穿衣服，隻穿短褲的人，他們這裡都有個洞。”遇美指着肚臍眼那個位置。
廖屁峰：“這很正常啊，連臍帶的地方。出生之後就不需要了，就剪掉了，留下來的。”
“可是，”遇美頓了頓，“我在整個肚子，甚至背後，都沒有找到一模一樣的洞。”
廖屁峰認為遇美在開玩笑，壞笑着說：“那，我幫你看看有沒有。”說着要把遇美拉進房間。
遇美推開他的手：“我不想進你房間。”
“哦？睡不慣我的房間啊？那，要不我陪你去住酒店？我去拿錢。”
“别。我……我想離開了。”
“為什麼？”廖屁峰停了下來。
“我感覺，我不是很喜歡這裡。”
“那你喜歡那裡？我陪你去，好不好啊？”廖屁峰輕捏遇美的臉。
遇美沉默很久。
很久。
“我走了。”這是遇美留下的最後三個字。
然後，她變成了一塊白色的石頭。
一個大活人，廖屁峰親眼看着她變成了一塊石頭，簡直不敢置信。
回想起今天，遇到的這個女子。對于自己這個陌生人，她不像一般人一樣有警惕性，慢慢悠悠，像石頭一樣遲鈍。輕易就跟自己走。
她還表達了意思說，自己沒有肚臍眼。
這樣的人，究竟存不存在？
地上的石頭化作白色的齑粉，流出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