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兮擡起頭，看到天上的雲彩比往常任何季節任何時候都要絢麗。空氣中彌漫着一絲薄薄的夢幻般的氣息。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過了兩個多小時，有同學感覺到異樣，響起這樣的聲音：“哎，怎麼那麼久天都還沒黑？”

“是啊。”另一個同學道。

“快看，那是什麼？”随着聲音，大家都朝聲音主人指示的方向看去。大家都擡起頭來，看到天上聚集了無數灰白的雲，像旋渦那樣旋轉。轉動速度堪比電扇。有種世界末日的感覺。

風吹動樹葉。樹葉因此反射出金色的光，一明一滅，宛若翩翩起舞的蝴蝶。

可是，現在并沒有太陽，這樣的金光是從哪兒來的呢？

大家都在擔心是否會發生什麼事，一直保持警惕。

這是從未有過的景象。

這樣的現象一直在持續，卻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大家開始習以為常起來。

再新鮮奇特的東西存在的時間久了，人們都會失去了興趣。

天也漸漸黑了。但是天上的流雲依舊在旋轉，樹葉也依舊在閃動金色的光輝。

深夜，言兮迷迷糊糊地醒來，鬼使神差般坐了起來。她在黑暗中看見室友都在熟睡，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越坐越清醒。

她拿起手機看時間，00:03。

她想去看天上的雲是否還在旋轉，樹葉是否依舊如紛飛的蝴蝶。

她輕手輕腳起身。看到流雲旋轉的速度慢了下來，似乎在應景地不願打擾到熟睡中的人們。但依舊是在旋轉的。樹葉也在被風吹着，反出金色的光。隻有專門去看才能夠看到的光。這樣的光不會造成任何光污染。

言兮變成一粒光子，往上升去。

她感覺不到身體重量。存在的隻有意識。

她不知道天究竟有多高。隻是上升了一小會兒，看到自己離旋轉的流雲越來越近。沒有絲毫害怕。似乎在奔向自己的家。

那些雲會把自己卷成碎片嗎。

一道刺眼的金光閃過，短暫失明。

言兮來到了比雲更高的地方。

這裡類似一個拳擊台，正方形的台子，四周有繩子圍着。

言兮走了進去。

她看到台子内還有一個女孩。言兮知道，那是自己的網友，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網友，琳琳。

兩人站在台子内，久久對視。

竟然真的見到了琳琳。這一次，一定要記住琳琳的樣子。

言兮跟在網上一樣，主動打招呼：“你好。”

“你也好啊。”琳琳說。

有一段記憶空白。言兮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

琳琳向言兮問路，知不知道某某中學怎麼走。

言兮就在這座城市讀大學，肯定比琳琳熟悉這座城市。所以說，知道。然後給琳琳指路。

琳琳向言兮道謝。

言兮心想，琳琳跟在網上一樣有禮貌，不愧是接受高等教育的人。

之後，琳琳沿着跟言兮相反的路走。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

言兮很想挽留琳琳，想讓她跟自己多說會兒話。但事實是，言兮沒有那樣做。

就像之前琳琳一直忙學習那樣，很久不上線，很久看不到琳琳。再一次地，錯過對方。

天亮之後，言兮又給琳琳發去消息，說自己做了個夢，夢見了琳琳。夢見琳琳向自己問路。

過了一會兒，琳琳回複說，自己也做了個夢，夢見去向别人問路。但是那個人不是言兮。

言兮說，記得夢見琳琳之前看了一下手機時間，是晚上零點零三分。

琳琳說，我也在零點零三分的時候看了一次手機，然後就睡覺了。

言兮擡頭看天。天上旋轉的流雲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普通天空。會反金色光輝的樹葉也不再像被風吹動那樣如紛飛的蝴蝶。此刻，哪裡有風？

言兮刷手機看到一則新聞，說，今天夜間零點零三分，本市發生一起交通事故，一人死亡，一人重傷。

零點零三分。正是言兮看手機的那個點。

新聞還說，死亡的是個女人。這個女人是一個老總的情人，是被老總的妻子撞死的。

老總出差在外，在同一時間也出了交通事故。事故發生的時間，也是零點零三分。

言兮發現，那個老總出差的城市，正是琳琳所在大學的城市。